宝瓶和宝簪两个见了老太太平安出来了,正高兴着,自然忙不迭脆声应是,然后一个去了外院寻大管家,另一个则便快步往后罩房寻王妈妈去了。
夜深人静,大宅另一头,四房所处的九思院内却传出一声“哐啷”,一只汝窑白瓷绘踏雪寻梅的细颈花瓶在地面绽开了一朵花。平日里总爱笑脸迎人的兰四老爷,兰枫,此刻怒容满面,咬牙切齿,“我这个好二哥,看来,我平日里当真是小瞧了他!”
坐在另一侧的四太太脸色也不太好看,“二嫂是帮凶?今日,使的是苦肉计?”
四老爷阴沉着脸思忖了好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以二嫂的心性,你觉得,她能忍得住?”
四太太想到二太太那如同炮仗一般,一点就着的性格,睚疵必报,半点儿亏也不肯吃的霸道性子,今日这事,若说她使的是出苦肉计,四太太头一个便不会相信。那么,今日这一出,全是那懦弱无能的二老爷策划?但是二太太……“这么说,二老爷还有帮手?”
“是哪一处的人,你有没有眉目?”
四太太摇了摇头,在四老爷看过来时,她敛眉道,“妾身马上让人去查!”
四老爷疲惫地靠向椅背,“今日平白无故得罪了三哥三嫂,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四太太想起今日走错的这一步棋,也是满心懊恼,心里因四老爷的话有一丝委屈,却又不得不压下,“妾身自会想办法弥补,老爷放心。”
且不提兰府中人因着冬至那出闹剧各作何反应,时间,仍然不为任何人驻足地朝前流淌着,很快,便到了冬月中旬。从青阳到苏州府坐船经苏州河,再经京杭大运河行船回京城若是路上顺利得话,也得十天半个月,如今又是隆冬,就怕路上不好走,所以傅修耘想要赶回去过年,就不得不准备启程了。
这几日三太太忙得脚不沾地,张罗着带回傅家的节礼,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既要是北方少见的,新鲜的,却也少不了要合个人心意的。三太太真是恨不得将整个青阳,甚至是整个苏州府都打包带回京城的好,兰溪见识过一回她娘的癫狂劲儿,当下打了个哆嗦,险些被她娘抓了壮丁之后,这几日,她是能躲着三太太多远便是多远。
至于傅修耘,则是忙着四处道别,顺便…….呃,收些长辈们馈赠的程仪。偏偏这家伙也不知怎的,特能讨人欢喜,这兰府上下,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大方的,抠门的,居然都不约而同为他慷慨解囊,而兰府这样的人家送上的程仪自然不可能只是银两,往往还有些个风雅的物件儿,这个送上一卷前朝书法大家的真迹,那个送上一方上品的紫金端砚,很快,傅修耘便不得不向自家的管事吩咐,回程时,得再多备一条船了。
而这一日,兰溪到了傅修耘房中,看着那屋子当中的盛况,不得不泛酸地道,“表哥,你这一走,我们兰府各房的库房怕都空了不少了!”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