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从昨天起,心里就憋了一口气,如今听有人问起,哪儿有不趁势澄清的,当下便说了一番话出来。这话一出,众人哪儿还有什么不明了的?当中有几个昨日说了些风凉话的,这时表情就有些讪讪,心中不舒服,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姑娘就在哪里,脸皮白净,细腻瓷白的,还着意只铺了淡淡的一层粉,那是看得清楚明白了,别说疤痕,那可是一点儿瑕疵也见不着,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三太太一见众人表情讪讪,不再言语,当下心情舒畅,还是她家阿卿有见地。今个儿还真是来对了。看往后还有谁再敢拿她家阿卿出过疹子来说事儿,她就一口唾沫啐她脸上。三太太此刻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神采便不由飞扬起来。
兰溪心知她娘亲去了一块心病,心里也高兴,但只是垂着头,安静地微笑着,并不出格。
她这副模样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便有人开了口,“妹妹家的水土养人啊,这一个个姑娘都水灵灵的。小的两个且不说,这三姑娘和五姑娘两个,一个端庄大方,一个慧敏俏丽,三姑娘是已经被那吴家给抢了先,这五姑娘眼看着也就要说亲了,妹妹家的门槛可不是要被人给踩烂了?”
说话的居然是苏大太太,三太太心中便有些疑虑,瞄了一眼坐在边儿上的傅大太太,见她没有言语,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但旁人夸赞她的心尖子,她自然没有不高兴的,当下笑着谦虚,心里则满是骄傲道,“苏大太太谬赞了,她小孩子家家的,可当不得你这般夸。”而且,这夸里,到底有几分真,可就得好生斟酌了。前不久,那苏氏刚到湖州时,也把她家阿卿好一顿的夸,结果看她后来行的那是什么事。那是个当舅母的能干出来的事么?尽作践她家阿卿了。可,她家的阿卿也是能平白让人作践的么?甭管她是谁,哪怕是她娘家的嫂子又如何?她一样给她没脸。
三太太自来是个护短的性子,傅大太太便也知道,她跟三太太之间这裂隙短时间内是无法弥合了。不过,她也并不后悔,那兰五是三太太的心尖子,傅修耘又何尝不是傅大太太的心尖子呢?为了不让傅修耘娶这个祸家精,傅大太太自个儿的命都能豁出去,只是跟三太太交恶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悄悄往兰溪望去,却见她只是安静地垂手微笑着,并不言语,傅大太太哼了一声,在外边儿倒是装得好,她当初还就是被她这副模样骗了的。
苏大太太却似乎当真对兰溪稀罕得紧,朝着兰溪招了招手,道,“好孩子,你过来!”
兰溪看了看三太太,见着她点了头,这才踌躇着上了苏大太太跟前。苏大太太上下打量着她,便笑眯了一双眼,道,“果真是好模样,好人品,还是妹妹会调理人。你是怡姐儿的表姐,便也随着她唤我一声舅母。这头一回见面,我就当舅母的可不好意思空着手,这些东西不值什么,就给你和你两个妹妹拿着玩儿吧。”
说话间,苏大太太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已经手捧着一个红漆绘丽日春景的托盘上来了,托盘当中铺了宝蓝色的绒毡,上头放着一支赤金点翠蝶恋花的扁簮,一对粉红珊瑚的滴珠耳坠,并两只式样一样的金镶宝石的项圈,只是一个镶的是红宝,另一个镶的是芙蓉石,兰溪见了便知,头两样是给她的,那两个项圈则是兰沁和兰渝一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