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翻覆又哪里是兰溪能猜透的?兰溪冷沉了凤目,话已说到此处,也无需再与他客套,当下又是冷言道,“世子爷与我非亲非故,但男女有别,臣女虽不才,但幼承庭训,起码的规矩礼仪还是习得一二的,还请世子爷见谅。”话落,轻一颔首,算作礼数,不等赵屿开口再说什么,她撩起帘子的手一松,帘子垂落,阻隔了赵屿有些热切过头的视线,再轻喝一声,“走!”老张头也不敢有所忤逆,当下手中马鞭一挥,驱着马儿踢踢哒哒,越过停在前方的华盖马车徐徐走远。
“世子爷!”跟在赵屿身边的小子自然便是季飞,心中正为兰溪的不知好歹而着恼,心想着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百年世家的嫡女么?他家世子爷怎么说也是皇孙贵胄,这般讨好于她,她偏生不领情?谁知走上前却见自家主子似是失了神,魔怔似了的望着已经走远了的买车吃吃地笑,季飞登时有些惴惴,小心翼翼低声唤了一声。
季飞以为魔怔了的赵屿那双承袭自皇家的桃花眼却是一点点亮了起来,继而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笑着一拍季飞肩头,道,“走!”
季飞愣住,心想着自家主子不是气糊涂了吧?再细细一看,赵屿眉宇间的飞扬却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儿掺假,这回糊涂的反倒成了他。因为季飞是想破了脑袋却也想不出他家主子之所以这么开心的原因。
赵屿却是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这些时日总是时不时将一人在心上忆起是所为哪般,这几日时时想着她的禁足解了没有,一连三日都晃到兰府前来观望又是为了什么。原来如此,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心中怦然的动这么明显,他再不能装傻,原来觉得她特别都只是因为她入了他的眼,入了他的心而已。因为这项认知,要接受起来并不难,反倒有些淡淡的甜,只是这甜过后却掺着一丝丝苦。
她讨厌他。即便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自己是何处让她那般讨厌了。但她确实讨厌他,这一点,即便因为礼数,因为身份而让她每次都不得不应酬她,她也从未掩饰过。若是从前,他可从未在意过谁喜欢或是讨厌他。可是如今却是不好办了。
谁让自己看上她可呢?他难得喜欢一个人,这个人却讨厌他,这怎么可以呢?
只是如今,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据他所知,她快要及笄,只怕婚事要不了多久就该定下,而他的婚事只怕也拖不了太久了,拜她所赐,那位于大夫将安王妃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如今半年已过,人还好好活着,而且还越来越康健的样子,只怕安王想要换王妃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了。但安王却极想借联姻拉拢兰景芝和青阳兰氏,也许借由这一点,他反而能得到她也说不定。
只是究竟该怎么做,他还得好好想想。赵屿一双眼因沉思而投下一片暗光,夹带着两丝精利,折射着盛夏的日光,泛出一抹炫光。
“阿嚏!”已经走远的兰家马车里,兰溪还不知自己这回是被彻底惦记上了,鼻头一痒,就是狠狠的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她一边揉着鼻尖,一边想着这么热的天气,她难不成还着凉了?抬头却见流烟一脸担心地望着她,她不由扯了扯嘴角,道一声,“没事。”
流烟倒是真的担心,却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喷嚏。她努力将忧心压在心底,扯开一抹笑,问道,“姑娘,咱们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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