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八,是兰溪的生辰。十五岁的生辰。
对于大庆的女子来说,十五岁的生辰都显得尤为重要,这一天过了,便意味着她成年了,可以嫁人生子了。
这一天,兰三老爷和兰三太太自然不会吝惜,为兰溪大扮了一回宴席,整个大庆,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到了,盛况与前些日子,靖北侯府庆祝耿熙吾得封世子时不遑多让。
兰三太太特意邀请了安平长公主为正宾,至于赞者,兰溪最好的闺中密友宋芸芸自然是当仁不让。
眼看着兰溪一身华贵的礼服,端跪于前,由着安平长公主一边念着诸多赞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一边将兰溪长及腰的一头乌鸦鸦的发挽起一个简单的髻,插上了发簪。兰三太太一瞬间便湿了眼眶,又怕失礼,连忙拿起手帕按在眼角。
观礼的众家夫人、太太自然有不少人看见,但都抱以了善意的微笑,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女儿的,这一刻是感同身受,女儿成年,既是高兴,却也心酸。
那边,宋芸芸作为赞者,已为兰溪正了发髻,兰溪盈盈而起,朝着宾客们躬身行礼,这“一加”便算完了。
紧接着,二加、三加,一一完了以后,兰溪觉得自己都快被折腾散架了,有那么一瞬间,竟很是怀念前世完全被人遗忘了的笄礼,不过是得了父兄一人一支的簪子,彼时,她很是羡慕那些笄礼盛大的姑娘,但如今自己亲身经历了一回,才知,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
虽是心中腹诽了一番,但这个时候,兰溪却还是端庄娴雅地朝着众家夫人行礼,又专程行礼谢过了安平长公主。
“快些起来。”安平长公主连忙将人扶起,笑眯眯将她打量了一个遍,“这有女儿就是好啊!兰三太太好福气,五姑娘这般品貌,如今又得了这么一桩好婚事,就连本宫都不由有些羡慕了。”一边说着,目光一个上移,便落在了兰溪头上的发簪上,笑容里有多了两分难言的深意,“这靖北侯府看来是对这未来的世子妃甚是看重啊!这三支发簪都出自名家之手,怕是已准备许久了。”
兰三太太和兰溪母女俩沉默的笑笑,不好多言,但安平长公主一席话,却是引得众家女眷的目光都往兰溪头上瞄来,一时间,让她有些经受不住,但即便浑身不自在,她还是强撑着微笑,从容沉静,赢得了妇人们暗自的点头赞许。
兰三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靖北侯府看不看中兰溪她不知,至少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的。兰三太太不知,兰溪心里却是有数,这三支发簪的品相和做工都是不俗,都是出自宝银楼不外售的珍品,只怕是耿熙吾早早就备下了,心中甜暖,她自然领他的这份心意。
待得兰三老爷亲自将多年前许给女儿,如今已是刻着她为女儿取的小字,亲手雕刻成印章的鸡血石送到兰溪手里时,兰溪这才从众家夫人热切的目光中得以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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