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嫔抬起头,面色有些疑惑,似是有些不明白贾皇后为何这般问她,却是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诚惶诚恐般应道,“皇后娘娘哪里的话?要说福气,这满殿的人除了太后娘娘,又有谁敢与皇后娘娘比肩?”
可不是么?贵为一国之母,又有儿子傍身,日后若是安王继了大位,如今的皇后可不就是日后的太后?这满殿的人谁能比过她的福气?
不过这月嫔虽是位份不显,却极是受宠,莫非是因为这个,所以贾皇后心中妒火难平,这才借此发难?这么一想,大家都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而兰溪却是想到,提起这个不是找安王妃的不自在么?好似安王妃活着便碍了她的福气一般,悄悄往安王妃看去,却见她神色如常,至于心里是不是觉得不在意,那就无从得知了。只是这样一来,安王妃心里对她怕就是起了疙瘩了,虽然,之后她们也并无什么交集,但她毕竟算是帮了安王妃大忙,这个情,她还是要记的。贾皇后这一出,兰溪不得不多想,但却也是没有办法。
太后脸色有一瞬的沉凝,但只一刹那,又笑了开来,“皇后也是,你再喜欢,那也是人家的儿媳。何况,人家新媳妇儿,脸皮薄着呢,哪儿能经得起你这般打趣的?你看看,这小脸啊,可都红透了。”
兰溪垂下脸,忍着笑,一脸的害羞。满殿的人见了都是一脸善意的笑,贾皇后干笑了两声,沉敛下眸色,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了。
被窦公公送出宫门,兰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宫里,还真不是个能长待的地方,这心,就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
抬起头,见着前方的马车,和马车边上候着的人影时,兰溪觉得满心的阴郁都烟消云散了,弯唇而笑,云开月明。
虽然好似什么都没做,但回到靖北侯府,兰溪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好在,靖北侯和沈氏想来对耿熙吾这个儿子都是放任惯了的,即便如今成了亲也是一样,不过随便说了两句,便放了两人离开,对于晚膳,却提也未提半个字。
兰溪倒是丝毫不介意这样冷淡的相安无事,倘若要她总是跟沈氏相亲相爱的同桌吃饭,她反倒要不自在了。!
回了青萍居,在净房略略收拾了一回,换了身舒适的家常衣服,将那些沉重的首饰尽数取下,又将发髻打散,兰溪登时觉得头皮都轻松了许多。出了屋来,却见屋内没有别的人,只耿熙吾一个坐在软榻上,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灼灼看着她。她目光一闪,笑道,“你不换身衣裳?”
“那也要有衣裳可换呐。”耿熙吾那张脸还是板正得很,语调也平淡,但却含了一丝丝的怨气。
兰溪一愣,片刻后才醒过味来,但却是哭笑不得。敢情这人是在为了这么一茬闹别扭呢?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竟是这般小气的?但这话在心里过了一回,兰溪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心思一转,她脚跟一旋,转而走到了墙边,那里放着两个五斗柜,柜子边与墙壁中间还有个夹缝,里面放着兰溪随身的箱子。蹲身将箱子打开,她从中一气抱出一堆衣物,回过头却是“呵”倒抽了一口冷气,被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人吓得往后一个仰倒。
“小心些。”腰肢一紧,已是被他掐住,适时稳住了她,目光灼灼望住她,嘴角半牵,似在笑,语调里满满的宠就要漫溢而出,“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粗心大意的?让人如何放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