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在江南该是草长莺飞,杏花疏雨的时候,京城春天的气息虽然也是日渐浓厚,但一变天,就还是料峭春寒。
到了齐王府宴客的这一日,一大早起来,天就阴着,时不时洒两缕雨丝下来,秦妈妈见了,一边阴着脸给兰溪系了一领水青色绣桃花初绽映春水的素锦薄棉披风,一边抱怨道,“这天气也真是的。昨日明明晴好得很,这要出门了,它反倒变了天了,怎么还下起雨了呢?”
“妈妈放心,我穿得暖着呢,绝对不会让自己着凉的。”兰溪听得笑了,知道秦妈妈是关心她呢。毕竟秦妈妈最看重她的身子,这么些年一直帮她仔细调养着,她的小日子还没有走,最怕就是着凉。所以,秦妈妈才会在今日一看天下着雨起,就阴着脸,如同这天一般,没有放晴过。
“是啊!不是还有我跟令月、七月跟着么?妈妈若实在不放心,那便跟着一起去好了。”流烟从两人身后探出头来,笑呵呵地道。
秦妈妈横她一眼,“我若去了,这府里谁看着啊?你们呀,把夫人照看好了,否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重重地罚你们。”
“妈妈放心吧!流烟她们几个都是稳妥的,我自己也会经心。”兰溪知道,秦妈妈留在府里,纯属都是为她好。她刚嫁进这府里,青萍居虽有薛妈妈,但薛妈妈如今究竟怎么样,还有待观察,即便她对耿熙吾是忠心耿耿,却也未必与兰溪一条心,而兰溪虽那日借着掌家之际,震慑了一回青萍居的下人,但毕竟根基尚浅,兰溪带来的人中,也就只有秦妈妈还能稍稍震得住场子,她自然得留下。
兰溪感念秦妈妈的用心,自然不想让她过于操心,所以神态诚恳地承诺道。
她却哪里知道,秦妈妈留下却还不只因为这个。看着靖北侯府的马车载着兰溪和耿熙若姑嫂俩走远,秦妈妈的脸色沉了下来,对身边的枕月道,“夫人不在,后院那两个怕是要趁机做点儿什么,你去悄悄知会盈风,让她外松内紧地看仔细了,我倒是想要看看,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兰溪丝毫不知这些,在马车里拉了耿熙若的手道,“谢谢你啊!二妹妹!你本来就忙着备嫁,我还将你拉了出来。实在是我头一回见齐王妃,没个相熟的人在身边,我这心里实在没底。”
耿熙若自然知道自家的嫂子可不是那怯弱小家子气的性子,对着满殿的贵人尚能进退自如,何况只是一个齐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她怎么会怕呢?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带她出来罢了,否则,侯夫人还不一定准呢!耿熙若承她这份情,拉了她的手,投桃报李道,“是我要谢谢四嫂带我出来呢!要说这齐王妃我平日里都是唤表嫂的,最是个和善的性子,你不用担心。”
兰溪自然不是真的担心,只是笑了笑,两人又转而闲话起了其他。
齐王府也在凌云坊内,与靖北侯府不过隔了两条街,所以马车行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姑嫂两人才说了几句话,马车便已慢了下来,齐王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