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猜也猜到沈氏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但靖北侯尚在府中,她有所忌惮,还不敢明着使绊子。
所以,翌日,沈氏将针线房和厨房的管事找来,并与她各自走了一趟针线房和厨房,交接的,还算顺利。兰溪也一副和软的模样,她自然知道这两处有不少沈氏的心腹,但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所以兰溪一直都是一派万事好说话的模样。
顺顺泰泰将两处的事务一并接了,却也只是温温和和训了一回话,却并未做什么震慑之举,也没有做什么调整,只让她们该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往日如何做的,今日还是如何做,不过是将回禀的地方从梅园变成青萍居罢了。就是沈氏的那些个心腹她也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无所作为一般。但这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这位新进门的世子夫人在接管青萍居内务的作为,她如今这般,非但没有让人松口气,反倒是让她们愈发小心翼翼起来,就怕这位看似温和,实则并不好糊弄的主儿,什么时候捏住了她们的把柄,就让她们无处申辩,打定了主意,近来都要谨慎行事。
又交代了一番,兰溪笑笑地往青萍居回了。路上,芳草很是不解地问道,“夫人就这般轻轻放过,就不怕她们以为夫人好糊弄么?”
兰溪翘了翘嘴角,笑得意味深长,“芳草可听说过温水煮青蛙一说?不急……有些事,还得慢慢来。”
芳草似懂非懂,但却知道自家夫人那是刻意为之的,便也放下心来。
而兰溪,一边迈着步子,一边却思忖道,昨日与耿熙吾所说之事,再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索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将人叫来问个清楚明白的才好,遂进了青萍居,便叫了一个小丫头去寻流烟来。
流烟兴冲冲地赶来,本以为夫人寻她有什么要紧事,哪里晓得,踏进花厅,便见着兰溪一身家常的衣裳,闲适地坐于桌旁,正在斟茶,而秦妈妈站在一边,笑眯眯望着她,好似将她看做了待宰的过年猪,正掂量着她有几斤,能卖几个钱。流烟不由便是打了个寒颤,步子从轻快变得有些慢吞吞,在站到兰溪跟前时,已有些小心翼翼,“夫人唤奴婢有什么吩咐?”
兰溪抬眼,一见流烟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你放心,不会吃了你。”
流烟心里暗自嘀咕着,就你们方才那模样,还真怕会吃了我呢!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了,“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样,奴婢心里反而直打鼓呢!”
流烟是个率直的性子,兰溪也不想再转弯子,“找你来,是想着让你将手里的事都先放一放,待会儿自个儿去锦绣庄挑些料子,开始绣嫁衣吧!”
兰溪一来,就扔下了一记惊雷,震得流烟张着小嘴,瞪圆了明眸,七荤八素的,半晌没能回过神来,她要成亲了?她怎么不知道?虽说,主家给下人指派婚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没有她们下人置喙的余地,但好歹会知会一声吧?她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而且以她家夫人惯常的处事方式,不可能问也不问她一声就将事情定下了呀?
流烟这时的心里是蒙的,半晌之后,才咬了咬莫名干涩了的唇,问道,“姑娘是什么意思?”
一紧张,就又唤回了从前习惯了的称呼。
兰溪抬眼,见她一瞬不瞬盯紧着自己,分明是紧张但不行的样子。不过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若是不紧张,那才叫怪了。“昨日,有人托了世子爷到我跟前来求娶你,我想着人不错,你年龄也不小了,再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想着要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