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长风扭头看着流烟,神色因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而显得有两分狰狞。
流烟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兰溪跟前,重重将头磕在地上,道,“夫人,此事并非耿护卫之过,他是因顾及奴婢,才守口如瓶,但奴婢不能见耿护卫受屈,还独善其身,此事内情,奴婢定要向夫人讲明。”
兰溪只觉得心里凉,看到流烟的那一个刹那,她已是隐约明白了今日事情的始末,她想明白了长风之所以不肯开口辩解一句的原因,她也想让流烟住口,什么都不要说,但那一刻,她却只能站在那儿,木木地看着,听着,袖手旁观,无能为力。
流烟以额抵地,那样的姿势似给了她勇气,能让接下来的话,能够容易出口一些。“今日奴婢未随夫人进宫,又无事可做,觉得有些憋闷,便特意去了花房帮着苏婆婆做些杂事。”
兰溪倒是知道,自从长漠出事之后,流烟的心情一直不好,她从前是个性子跳脱的,这府里没少与人攀交。也不知什么时候便与那花房的苏婆婆相熟了。那苏婆婆是个可怜的,家里男人早逝,又没个孩子,孤身一人,只靠着府里的月钱过活。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前些日子,这苏婆婆不小心摔了腿,她若做不了活计,便是连月钱也没了着落,只能等着饿死了。所以,那之后,流烟一得了空,便会去帮忙。兰溪是知道这一桩的,只是她心疼流烟,想着也没什么,便由着她去了。
“……天暗了,奴婢便想着收拾收拾回青萍居,哪儿晓得,那孙二虎就闯了进来,浑身的酒气……”流烟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身子惧怕地抖了一抖。
“够了!你别说了。今日这桩事就是属下所为,夫人不必再问,也不必再管,无论那孙二虎如何了,属下自会承担,若他死了,属下便也赔他一条命就是了。”耿长风双目一暗,挣扎着匍匐跪在地上,以头抢地,截断了流烟的话。
“那孙二虎是奴婢所伤,耿护卫不过是想为我担着罢了。”流烟却是不管不顾,拔高音量道。
“流烟!”
“住口!”
兰溪与耿长风皆是一前一后喝止道。奈何流烟却是铁了心,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眼衬着苍白的脸色,透出眼底不顾一切的坚决,“那孙二虎借酒疯,欲对奴婢行那不轨之事,奴婢手上刚好有把防身的匕,一时情急,就伤了他。所以,此事不关耿护卫的事,他不过是刚好撞见罢了。”
“你胡说!”沈燕疏却是指着流烟鼻间怒骂道,“我奶兄可不是那样的人,定是你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想要借着污蔑我奶兄,好为耿长漠脱罪。”
“奴婢绝非信口雌黄,这便是证据。”流烟却是决然抬起头来,不由分说,伸手便是拉开了自己的衣襟。众人一看,皆是心惊,兰溪更是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灯火摇曳中,将流烟的颈间映得清楚,原本雪白修长的脖颈上此时尽是青紫的痕迹,有指痕,还有咬痕,撕扯的痕迹,血迹尚不及清理,看上去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不难猜想到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没有人再敢质疑她方才的话,只耿长风,狠狠闭了眼,遮掩了眸中的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