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还半躺在软榻之上,可于南星却并未给她把脉,而是跪在兰溪跟前。秦妈妈正在惊讶莫名之时,兰溪已经很是头疼地按揉着额角,道,“妈妈,快些将于大夫扶起来。”然后,又转向于南星,道,“于大夫,你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将你和曹叔一家当成自家人,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咱们慢慢说吧!”
于南星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动容,但是秦妈妈扶他,他却是不肯起,反倒将头重重磕在了地面上。
“夫人,你就让于某跪着吧!若是不跪着,接下来的话,于某怕是难以出口。”于南星的话里充满了艰涩,让兰溪目光微微一闪。
她略作沉吟,终究叹息一声道,“说吧!”
“于某……有事相求!”于南星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口,只是这一句过后,却又沉默下来。
兰溪挑眉,看来,求的并不简单。但她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等着。
“于某知道,这桩事难办至极,可是除了夫人,于某实在没有可求之处。只得厚颜来求上一求。”于南星的语调里满是苦涩,兰溪心头却是一动,无人可求?于南星可算得太后的救命恩人,据她所知,太后对他很是记情,只要他去求太后,想必太后应该会帮他。可是他却偏偏舍太后而来求她,莫非……
“于大夫,这些年来,你助我良多,何况,我一向当你们一家是亲近之人,你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夫人……”于南星抬起头来,双目微红,而后,一咬牙,道,“于某不慎得知了一些秘密,左思右想,怕是大限将至,只怕连累了家里人,所以特意来求夫人,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好歹能护他们周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兰溪听罢,眉心一锁,悄悄坐直了身子,一脸肃然,问道,“究竟出了何事?”
于南星却是想也没想便道,“夫人还是不要问了。这些事情,知道了不是好事。”
“于大夫。”兰溪略略提高了嗓音,“你这算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么?若是果真是要紧的秘密,你怕累及家人,但我与世子爷与你也很是亲近,你又为了给我请脉,常常在我府中出没,你觉得,在那些人的眼里,是你们一家要紧些,还是我与世子爷要紧些?”兰溪眼看着于南星因着她的话,而脸色惨白,不由叹息一声,略略缓和了语气,“于大夫,若是那里的秘密,你又怎知我不想知道?有用或是无用,好或是不好,也该由我来判断,不是?”
眼瞧着兰溪的下巴朝宫城的方向递了递,被她凤目轻睐着,于南星蓦地一个激灵,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对不住,夫人,是于某一时想岔了。”然后,他沉吟了片刻,似在思索,兰溪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等着,片刻之后,于南星才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因着兰溪的引荐,于南星为太后治病,让太后多年的顽疾,也就是太医署多年来束手无策的喉痈之症得以减轻,太后对他的医术那是推崇备至,对他很是看重和信任。他虽淡泊名利,但也知道,这是兰溪给了他作为一个大夫的锦绣前程,能够光宗耀祖,给妻儿荣华富贵,他心中不是不高兴。却未曾料想,正是因着太后的这份信任,让他卷进了这场惊天的秘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