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考虑得周到,祖母那里,还是暂且别去了吧!”耿老夫人毕竟是上了年纪,即便对这个结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一个母亲,哪里又真能接受这白人送黑人的刻骨哀恸呢?只是,这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只得硬着头皮报了过去,耿老夫人一听,当下便是昏死了过去。请了大夫来看,虽是并无大碍,但谁又敢这个时候再刺激到她?
兰三太太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那四郎呢?还有侯夫人……可都还好?”兰三太太虽也不怎么待见沈氏,但如今却不由得生了同情,关切地问道。
“昨日父亲怕是已觉得自己不好,所以强撑着写了呈情的折子,今日一早,师兄便带着折子进宫去了。侯夫人……听说侯爷去了,一时悲怒攻心,痰迷心窍,病倒了,如今,已是起不来床了。”其实不只,清早时,沈氏醒来过一回,据说却是胡言乱语,又哭又闹,神智不太清醒的样子,竟是将沈妈妈也给咬了,后来,还是被硬灌了一碗安神的药,才算消停了。
兰三太太听了也是唏嘘不已,“那现在府中谁在操持?按理说,你是世子夫人,可是你这大着肚子……你……”
“娘放心吧!一早,大伯母便遣了大嫂和二嫂过来相帮,我们这边也还有六弟妹,薛妈妈她们都是能干的,我不过露露面,操不了多少的心……”兰溪自然知道她娘这是担心她呢,连忙宽她的心。
兰三太太点了点头,这心却也没有宽上多少。她清楚,作为长媳,有些事情,兰溪是推脱不掉的。
“娘放心,我不会让自己累着的。”最后,兰溪只能这样保证了。
“也是不巧,这侯爷若是好歹等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能见见孙子,也是好啊!”只是说罢,兰三太太又觉得自己失言了,这生生死死的,哪里由得他们一介凡人做主?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
母女俩都是默了片刻,兰三太太才又想起另外一桩事,皱眉道,“对了,那小沈氏不会还关着吧?”
兰溪失笑,“娘放心,我还没有那么糊涂。”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如今靖北侯去世,作为儿媳,沈燕疏必然是要出来守丧的,若是还关着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今日清早,兰溪便是已让秦妈妈亲自跑了一趟,解了她的禁了。
兰三太太见女儿明白着呢,这才稍稍放了心,只是这人放出来了,却终究是不省心,“只是,她对你积怨颇深,又是个城府极深的,你可不能大意了,千万防着她使坏。”
兰溪点头,“放心吧,娘!我知道轻重的。这侯夫人不是病了么?身边总得有人尽孝。除了非她不可的场合,其余时候,便让她守在侯夫人身边就是了,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兰三太太这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
到得晌午时,耿熙吾从宫里回来了,却是陪同新帝一道来的。新帝亲自到了靖北侯灵前拈香告慰,可谓是荣宠之至,足见新帝对耿家的看重。当然了,撇开君臣名分不谈,靖北侯怎么也是新帝的亲舅舅,这柱香,倒也受得起。
只是,新帝这么一来,整个京城的人便开始闻风而动了。虽然在国孝期间,大家行事都较为收敛,但上门吊唁的人,还是一拨又一拨地接着来了。光是在灵前谢客,这一天下来,也是累了个够呛,男子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兰溪这样大腹便便的孕妇?
耿熙吾见了,便是心疼不已,“要不……明日你也推病不去了?”反正病的人,又不只她一个。多她一个,也无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