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在石室打坐了一个时辰,心中烦闷,难以入定,最后叹了口气,放弃修炼,出了地下石室。
这时候辰时未到,客栈大堂里只有寥寥几人,张辰大步出了客栈,来到河边。
天色将明,河边清风吹拂,清爽舒畅,瞬间心情好了不少。
极目四望,忽然发现不远处一个白衣女子,也正静静看着河水缓缓流动。
张辰与合欢宗诸女交情不深,相熟地也不过万美娘龙薇一人而已,也不愿多与魔教中人牵扯,因此也不愿上前。
不多时,忽然感觉有人靠近,侧头一看,一个俏丽明媚的白衣少妇,身形娇弱,显得楚楚动人,冲自己含笑,可不正是那俏寡妇田小芸。
张辰自从昨夜听了这田小芸的凄惨遭遇,她相貌又是娇怯怯柔弱样儿,因此心中满怀怜惜。
张辰低声招呼道:“田姑娘。”
田小芸颇感意外,道:“还是第一次有人唤我田姑娘。”
“往常男人见了我,不是咬牙切齿,骂我淫妇,便是对我动手动脚。”
张辰也笑道:“理会旁人做什么?若不喜欢,我不叫姑娘就是了。”
张辰也不知道这田小芸什么来意,昨晚的故事没头没尾儿,张辰想知道她后来又是怎么来合欢宗的,只是这事情涉及个人私事,也不好发问。
田小芸似乎看出张辰欲言又止,道:“张公子怎么吞吞吐吐的?”
“神女妹妹何等气性,看上的男人,怎么说话这般犹豫?”
张辰自嘲一笑,道:“田姑娘,那张辰就放肆了。”
“昨夜听地府圆悔圣使说了一些往事,我想知道后来他打伤师弟,破门出寺,远走他方,姑娘却又如何了?”
张辰心中好奇,问的时候偷偷看向田小芸,她却默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末了又加上一句,道:“姑娘若嫌在下多事,就当张辰胡言乱语,从没问过就是了。”
田小芸冷声道:“还能怎样?灵山寺一帮臭秃驴,最后商量着,在破窑上建起了一座七层塔,将我这无耻淫妇,永世镇压在塔里。”
“哼,那帮秃驴,却没想到,我学到了他们的修炼之法。”
“一个月之后,我筑基有成,从塔底下挖了个洞,爬了出来!”
“说起来,上一次从大户人家逃跑,也是钻狗洞,只是那时候,有黑娃哥在身边,虽然一无所有,说不定明天就会饿死,被抓到沉在水底,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怕!”
“这一次,嘿嘿!破窑都被拆了,什么都没了。”
田小芸最后几句,虽然冷笑几声,但语气中的哀伤,却令张辰一阵心疼。
张辰低声道:“田姑娘,再后来呢,你丈夫被抓去从军,你找到他了么?”
田小芸叹了口气,道:“我到了北方边疆,一个个营寨问过去,才知道黑娃哥早就战死了,尸身被一起掩埋,早就尸骨无存了。”
“哈哈,黑娃哥死了,破窑也脏了,我也不干净了,哈哈哈!”
张辰听得一阵感伤,想要安慰田小芸,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暗自懊悔,不该提起这些令人伤心的往事。
过了半晌,田小芸忽然问道:“张公子,你是名门正派出身,有情有义,说话应该也算公正,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张辰忙道:“田姑娘请问就是,张辰知无不言!”
田小芸轻轻坐在草地上,说道:“那一次,我新学成迦叶指法,杀了大户一家,报仇之后,就又去了白鹿村两姓族长家里。”
“我一指射在那可恶族长的头发上,打得他披头散发,喝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进祠堂,为什么嫌弃我,骂我无耻淫妇,不认我这个鹿家的媳妇!”
“这族长姓白,临死居然也不害怕,大骂我不知廉耻,勾引男人,败坏门风,当初不该只将我赶出村子,就该将我沉在池塘底。”
“白族长挺直着腰杆,骂得我无话可说,后来那和尚一气之下,一掌打断了族长的腰!”
“只是黑娃哥的爹娘,也就是族长家的长工,拿着柴刀想要杀了我。”
“你不知道,好几回我和黑娃哥没吃的,都是他娘偷偷送馍给我们,他爹没有来,其实是他们俩商量好的,牙缝里攒下来,送给我们的。”
“这世上,除了黑娃哥,也就他们二老对我好过,可我不明白,就连他们,也要杀了我,难道我真的是无耻淫妇,活该被浸猪笼,沉池塘?”
张辰听田小芸说起这些往事,也在旁边坐下,静静听着她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