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内还存在另外一种普遍现象:干百万人准备为某种信仰而献身,但他们却不理解这种信仰,也不会按照这个信仰的具体信条去约束自己的生活。风俗习惯和语言一旦固定下来,就像石膏一样,能摔碎它,但不能改变它。至少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任何理论都会有弹性去变通,任何风俗习惯都不是永远不变的,只要有一定的条件,就可以有所变化。例如,是大乾朝的统治者在所有天朝人当中推行一种全新的削发发型——短发,即把头发剃得很短,只有薄薄的一层。北方的在帝国占统治地位的渤族非常骄傲于自己的短发发型,胜于骄傲于自己的服饰,因为那是他们的祖先反抗压迫,夺取天下的象征。但是。在大乾帝国的南方,很多地方还残存着对前朝的怀念,他们用长发来表达这一情感。在帝国南方各省,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留着展开能够拖到地面的长发。他们比渤族更要看重自己的头发,甚至于超过自己的服饰。男人们象女人一样的精心将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用华美的冠帽将发髻保护起来,他们整天穿着宽袍大袖的华美衣饰,欣赏着自己的容貌,打发一天的时光,令外国人感到惊奇不已。
在这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国家,人们一直假定既成事实是正确的。长期以来确立下来的习惯,人们只管遵守便不问其他了。他们相信这些是古人传下来的,自然有其过硬的道理;此外他们认为“人人”这样做。也便跟着这样做。在帝国,机器带动齿轮,而不是齿轮带动机器。既然人们时时处处都这样做,那么,随大流就行了。
对待汹涌而来的西方文明,天朝人的态度是拖延。一方面不太愿意接受新事物,另一方面则是根本没有愿望,甚至不想放弃旧的事物。尽管旧的风俗习惯、旧的迷信、旧的信仰现在已经过时,可人们却还在抱残守缺。刚开始试图引进电报的时候,某省的水师提督还奏明皇帝说。当地人对这一新发明极端仇视,以致电线都架不起来。但是,一旦与日本打起仗来,电线在完全不同的背景下架了起来。该省政府立刻设立了一些官电局,而且此举备受推崇。另外,风水几乎成了在帝国境内修建铁路的不可逾越的障碍。但一旦帝国高层(内务府)为了重修皇家园林而修筑了铁路,风水理论也随之让路,并且还衍生出了铁路有益于风水(“铁龙行天下,通九州之金”)的说法。人们便堂而皇之的欢迎铁路,并心安理得的享受它带来的种种便利和好处。
可以说,生活在这个古老国家的人的情感,如果有的话,是要靠“礼”来满足的;天朝人的责任,也靠礼来完成;天朝人的美德和不足,也是参照礼而得出;人与人之间的自然关系基本上靠礼来维系,一言以蔽之,对天朝人来说,礼是道德、政治和宗教的化身,同家庭、社会和宗教有着多种多样的联系。“四书”和其他经典,尤其是《孝经》中的有关教导是至关重要的。“百善孝为先,但要看动机而不是看行为,否则天下无孝子。”天朝人被特别地教导,一切道德败坏,根源都是缺乏孝心。违反礼节,是缺乏孝心。不忠君,是缺乏孝心。为官不尽职,是缺乏孝心。不诚心待友,是缺乏孝心。杀敌不勇,是缺乏孝心(语出《礼记?祭义》:“居处不应,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莅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战阵无勇,非孝也。”)。天朝人相信,父母的顽疾,只要吃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子女身上的一块肉就能治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这个原因,每一个儿子都要尽可能早地结婚成家。一个天朝人,三十六岁做爷爷,这是极为常见的事。而大家都想要生男孩,这就导致了蓄妾制度,并随之产生各种不幸。生了男孩便欢天喜地,生了女孩便垂头丧气。这导致了人们所熟知的天朝的大量溺婴现象。这种罪行,帝国南方要比北方更加厉害。天朝人的教诲没有为女儿说什么话,一切都站在儿子一边。由于偶然的性别之差,男婴成了家庭中的神,同样,女婴成了可怕的负担。
天朝社会的结构,是按照家长制的模式建立起来的,具有严重的弊病。它压抑了人们内心自然本性,而另一些本性却可能驯化到了极端。结果,只要年长的人一息尚存,年轻的人就几乎完全隶属听命。人们的心灵被铁一样沉重的压力禁锢了起来,阻碍了发展,也阻碍了健康向上的变化。天朝孝道的原则认为,行孝主要在于传宗接代,这导致了一连串的弊端。它强迫人们不管有没有条件供养孩子,都得生养。它也导致了早婚,造成千百万人陷于过度贫困,难以活命。它也是造成一夫多妻与纳妾的根本原因。以致不可避免地带来祸端。天朝人的真正宗教,在祖先崇拜中得以体现和概括。如果正确地理解祖先崇拜制度的真正含义,它就是人们被迫承受过的最为沉重的束缚。一位在乾国生活多年的外国人就在他的文章中指出:“几亿活着的天朝人,最可恼地屈从于无数代死人。今天的这代人被过去许多代人所束缚……如果已经逝去的无数代人仍被天朝人视若神明。天朝怎么可能真正向前迈出一步呢? 我们认为,天朝人实践孝道的真正根源,半是恐惧半是自爱……如果忽略祭祀,神灵就会发怒。如果神灵发怒,他们就会报复。最为保险是去崇拜他们。这似乎是对天朝各种崇拜死人的理论的一种压缩……每一个儿子为父亲尽孝道。也要求自己的儿子这样做。养孩子为的就是这个……祖先崇拜是孝道最完美的和最终的表达,与多神论、不可知论和无神论同瞩一列。它使死人变成神灵,神灵也就是死人……”
来到天朝的外国人认为,中土古籍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会使人们的心灵变得低级下流的东西。人们经常指出这个最重要特点。这也是与古印度、古希腊、古罗马各种文献作品的最大区别。一位外国学者说:“无论古今,没有一个民族能拥有乾国人这样一种神圣的文献,完全没有一处放荡的描写,没有一句出格的话语。‘四书五经’中的每一句话,每一条注疏,都可以在任何一个英国家庭里大声诵读。再者。在每一个非基督教国家,偶像崇拜总是与活人祭祀和罪恶的化身相关联,同时还伴有放荡的仪式和纵酒宴乐。而在乾国,根本没有那样的迹象。”“科举考试,都要求引经据典地作文,这种做法使人们的心灵统一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程度,给人们带来了强劲动力,使每一位考生都把政府稳定视为个人成功的前提。毫无疑问,这是乾国人之所以延续至今的一个重要因素……乾国所有的神都是死人,或许还可以从崇拜祖先进一步肯定。在某种意义上,乾国的所有死人都是神……在乾国,儒教是基础,所有的乾国人都是儒教徒……乾国人的神明世界里。权威没有固定的等级。这种极端混乱,如果出现在人世间,就等于长期的无政府状态。……常有人说,现今所有文明的民族中,没有一个民族像乾国人那样迷信,那样轻信。这是一句地地道道的真话。富有的商人和博学的学者,从不羞于让别人看到自己每个月花两天时间,去专门祭拜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并在它们的牌位上写着‘大仙’,认为它们对人的命运有重要影响……乾国人做买卖时很起劲地讨价还价,对于所祈求的神灵,他们也同样想弄点好处。他或许会通过捐款修庙买来好运,但很可能捐二百五十文,却写上一千文……每逢岁末,灶神爷都要回到天上去报告每家每户的行为,但人们都先在他嘴上抹点粘乎乎的稀糖,阻止他告状,这是乾国人表现人定胜天的典型事例。同样,为一个男孩取个女孩的名字,让那些没脑子的妖魔鬼怪以为他真是个女孩,这样,他就可安度余生了……他们确实有崇拜对象,确切地说,是许多偶象混在一起崇拜,但没有信念;他们有无以数计而又各式各样的不成熟的偶像崇拜,他们也会嘲笑这些崇拜,但不敢漠视…… 把伦理与外在仪式混为一谈,使之成为**政治的一种形式。在这样社会生活的体系中,维持秩序的是暴政,妇女是奴隶,孩子在与长辈的关系中,处于臣民的地位。”
就象现在,林逸青回归乾国之后,必须要去“故乡”福州“认祖归宗”,才能够真正的融入到乾国社会之中,不这么做的话,他将永远的被排斥在社会之外,成为真正的异类!
现在的乾国社会,就像乾国的许多景色迷人的地方,远看美丽如画,可是,走近点细看,总会发现破旧与可憎之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未完待续。)
PS: 主力很讲义气,上周开着车带着大批股民从5000点一直往下开,但是半路发现落下了一批打新的股民,回想张艺谋的电影《一个也不能少》,咬咬牙然后又往回开了2天接上他们,这下可以放心的去4000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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