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间房子里的白扇母女,已经搂在一起沉沉睡去。
这是这一年多以来,绵绵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身下是烧的热乎乎的坑,身上是柔软厚实的棉被,身旁是她最爱的妈妈,梦里她终于不再是那个被嫌弃被厌恶、还忍饥挨饿的顾绵绵,她重新成为了妈妈怀里的宝贝。
第二天早上,白扇是被她拱醒的。
一晚过去,火炕的只剩下些余温,绵绵怕冷,在睡梦中下意识的紧紧贴住白扇,像一只小猫崽似的在她身边拱来拱去。
白扇忍不住亲了亲她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看天色还早就独自起身,把被窝给绵绵掖好,自己去抱了柴火回来重新把火炕烧热,顺带用带回来的粮食,给绵绵做了个鸡蛋疙瘩汤。
疙瘩汤还没做好,就听屋里传来稚嫩的呼喊声,那声音细细碎碎,带着无助的哭腔。
“妈妈,妈妈……”
白扇放下手里的东西,三步两步跑回了屋里,就见绵绵正穿着白扇给她新买的衬衣衬裤站在炕沿上。
“妈妈在这,妈妈没走。”
白扇走过去一把把她抱住,“妈妈答应过绵绵了,走的时候也一定会带你走的,绵绵相信妈妈吗?”
绵绵把小脑袋搭在白扇的肩膀,好像在汲取着养分,刚刚因为睡醒没见到妈妈的惊慌被慢慢抚平。
“绵绵永远相信妈妈。”
“好,妈妈也会永远相信我的绵绵。”
绵绵闻言与白扇相视一笑,她眉眼弯弯,眼眸清澈,一如未曾经历过那严冬……
早饭好了,母女俩人放了个小炕桌,在温暖的火炕上围着一盆疙瘩汤分食着,饭还没等吃完,刘老婆子就来了。
她一改昨天嚣张刁蛮的嘴脸,一脸的苦大仇深,好像谁欠了她几万块钱一样。
白扇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就是如上一世一般,说些诋毁绵绵的话,好让白扇体谅他们的做法。
她看了眼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绵绵,不想让她听见那些刘老婆子的疯言疯语,就从昨天带回来的包袱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绵绵,你去门口玩一会,记着,如果有人想欺负你,你就喊妈妈。”
绵绵接过糖拿小手捧着,乐呵呵的就跑出去了,她也有糖糖吃喽!
刘老婆子听了这话好大不乐意,好像家里都是豺狼虎豹似的,至于吗?
给那小蹄子做白面吃,还给她那么多糖,也不怕她消化不了这金贵的东西!
但是她没说,她还记得今天来的目的,一张橘皮一样的老脸对着白扇强扯开一个僵硬的微笑,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一些。
“妈,你脑血栓犯了?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刘老婆子的嘴角抽了抽,差点没绷住。
“没、妈没事,妈就是心里难受……”
刘老婆子捂着心口低下头,静静的等待白扇的回应。
但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一丝声响,抬头一看,白扇正一脸冰凉的看着她,还带着淡淡的戏谑,好像在看一场并不出彩的戏。
刘老婆子忽然觉得心口有点堵得慌,没人接她的戏,她也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往下唱。
她从身体不好说到劳心劳肺,不得清闲又整日操心,看白扇还不搭话干脆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吃力不讨好,一把年纪了还被误会。
哭的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但说出口的话却字字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