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妥?”
任宽厚的大掌抚过眼梢,占喜杏眸轻阖,颤动的双睫扫刮着掌心软肉,搔得赵寅不住想合手抓弄。
“有死人。”
赵寅细细祥观半晌,但见那人一身深色薄袄,直挺挺地躺在灌木丛下一动未动。双手紧握身侧,胸膛未见起伏,面庞更是僵白之中,隐隐透出死气沉沉的青黑之色。随着视线下移,他呼吸不觉重了几分。缓缓松开捂住占喜双眸的手,直指要害,“爹的短箭。”
饶是心里早有防备,占喜也不由自主地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两支短箭,并排静立,齐齐扎在那人下腹之处。薄袄半湿,血液浸透了他的身躯。黑红的色,灼人眼眶,顺着身体,缓缓淌过霜花白雪,渗入泥里。
“ 这……是昨夜的贼人?”
“约是。”
占喜料定他们怕是无法回桃花村了,眼下最要紧的,需得趁官差还未回县衙,将此地所发生的加以禀报,才便于他们更快将人抓捕。若不然,等那群恶徒心生恨意,回头再犯,后果不堪设想。
到那时,不用想,赵家必定首当其冲。危急之下,光凭赵寅父子二人,赤手空拳,怎敌得过穷凶极恶之人。况且,家里还有年幼的占虎。思来想去,她背后不禁泛起密汗。
“那些贼人怕不是就躲在这不远处。寅哥,我们赶紧原路返回,去向汪家大郎禀明这里的情况。”
“嗯。慢些,还按来时的脚印走,莫踩到别处。”
“知道的。”
话落,占喜转身退走,赵寅紧跟身后护着。他不时侧目,四下观望,以确保周围没有一丝异常。
占喜心里焦急,便再没了思绪兼顾脚下,几次打滑,险些顺着山体滚落。得亏赵寅眼疾手快,细心搀扶,才避免一次次磕撞。
两人回村直奔村正家,得知衙官已起程返回,两方人前后差了约有两刻钟。占喜心急如焚,现下如不追击,回头再等人来查看,线索早就绷断。想要匪贼落网,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走,我们回去赶了骡车来追,应该能追上。”
种种危难景象,自脑中一一掠过,占喜脚下生风,跨步奔跑起来。赵寅远远坠在她身后慢慢踱行。
他没办法似占喜想的那般深入,浅显的表面,迫使他心绪一如往常。直到占喜久不见他赶来,她才停下脚步,催促道:“寅哥……快些,再磨蹭下去我们得追去县里。”
“我们已将事告知村正,晚间等他家大郎归来,由他说明也是一样。我们现下不是应去桃花村,看你阿爷?”
“不……不一样。此事越早了结,对我们越有益处。”
“为何?”
占喜探臂携住赵寅身畔微蜷的温热手掌,边走边同他解释:“那人中了叔的箭,殒了命。其他几人若是重情重义的,必然下定决心要来报复。他们头个想到的,便是赵家。我们能防得一时,却防不了一辈子。偷鸡摸狗的事,山匪一向做惯,黑夜于他们是保护伞,于我们却是要命的弱点。届时,你我皆安睡在塌,手起刀落之下,取几条人命,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他们再往深处一躲,藏三年五载,风声一过,他们便又可招摇过市。”
至此,赵寅面上才逐渐凝重起来,他思忖半晌,寒声道:“此事需告诉爹爹,让他想办法。”
“你说的对,这事得同叔说。眼下,我们先去追县官老爷,两方都缺一不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