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不断呼啸,刺骨的寒,瞬间穿透厚重的皮衣,毡帽上的轻羽也被肆意的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赵有才四下寻人之时,也在担忧失去踪迹的赵寅。说好了半面包围,他们几人在山顶汇集,赵寅却迟迟不见身影。等了一刻,赵有才再站不住,同汪大郎知会一声,准备下山寻赵寅。
汪大郎自有考量,出声拦住正欲下的赵有才,“赵叔,夜已黑透,山路难行,赵兄弟不知在何处。况林里很可能藏着前日劫村的山匪,你一人碰上,又该如何脱身。不若我们再等两刻,届时,赵兄弟还未出现,我们几人一同随你下山去寻。”
“不必,我一人足矣。赵某林里涉风走雨十数载,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条路来。你们还是再想想,该如何引出那帮贼人,以免放虎归山。他日再回头来犯,想必你们县官老爷的颜面,也是要丢尽了。”
赵有才拱拱手,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兀自下了山。
赵寅自哪个方向上来,他心里清清楚楚。这么久还没见着人,大多可能是遇着什么危急情况。能费时同汪大郎他们扯几句皮,也是看在要用人的份上。不然,早在第一时刻,他就抛开几人下山去了。
赵有才沿着赵寅上山的方向前行,果不其然,在半道遇到剩余的五名山匪。他立时挽弩搭箭,瞄准一人,刚要射出一箭。
眼前一丛晃动的人影,制止了他的动作。不必细看,赵有才便知那人定是赵寅。见他完好,赵有才悬着的心,陡然落了下来。
父子俩人边听贼匪抱怨山风阴冷,边注意着几人动向。直到去旁小解的长时未归,有人起疑,便要出去找。
山哥指了两个在旁烤火的,“你们两个,带支火把,小心摸寻着找,莫要掉下山涧。”
只见两人直直朝赵寅方向前进,赵有才的心,顿时紧了紧。好在,火把光亮不足,两人真怕无故跌落深山殒命。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光源照在脚下,不曾移向旁处。
长时间的蹲守,另赵寅如同周身灌林一般,像是自始至终长在那处。饥寒交迫之下,他蓦然委屈地扁嘴揉着肚腹。鼻端飘过阵阵肉香酒香,赵寅下意识地吞下一口津液。末了,还依着吃肉的架式,空嚼几口过足了瘾。
耳畔霎时划过临出门时,占喜的嘱咐。他朝不远处的山顶望去,又凝着眼前的山匪半晌,终是决定先去找来衙差盯着。
他要回去吃饭歇觉了。
赵寅慢慢退出去,身后寻人的两个山匪过来了。他又悄摸声儿地挪了回去。
寂静山林中,只听得两个山匪边走边唤其头目,吓道:“山哥……山哥……没找着小无。”
“方才看着就在近处,没走远吧,往外头寻了没。”
“我俩走出去半里地,连个鬼影子都不曾见。之前不知在哪里听过一耳朵,这山上闹鬼,不会真被鬼拖住,回不来了吧。”
这时,狂风骤然压境,卷起顶上枯枝,相互击打着,发出清幽簌簌声。亦或间歇地穿插着树桠中的缝隙,呼啸而过。‘呜呜咽咽’的,像极了午夜梦回时的悲鸣申诉。
“啊……”
昏暗篝火中,不知是谁陡然一声惊叫,吓得原本心里发怵的几人,当即魂不附体,身子跟着发颤起来。
“山哥……山哥……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
有人萌生退意,当即提出连夜回寨。山哥威严不免受到挑衅,抬腿便是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呸……丢人现眼的东西。本就干得刀口舔血的营生,还怕牛鬼蛇神?今夜我在此,看哪个鬼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