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原该撒懒闹人的占虎竟也深沉不少。见着赵寅进来,只拧眉抬头看了两眼,没一股脑地往他怀里钻,痴痴地缠着‘阿哥……阿哥……’地喊。
吴婶子瞧他小大人的模样,歪在床头,止不住乐,“虎儿好样的,往后你阿姐靠你了。”
“我晓得,婶子。”
“哈哈哈……”
小家伙应得慎重,不经意间搅散了占喜麻乱的神思。
“可舍得你阿姐?若不舍,咱不让你阿姐嫁了。”吴婶子继续逗弄他。
占虎看看披着盖头的占喜,又看了看时不时探头进来的赵寅,下定决心道:“阿姐欢喜便成。”
“好虎儿。”不觉日头偏移,吴婶子又清点了遍要带去赵家的嫁妆。屋外又闻爆竹声起,她才急急忙忙收拾一切,挽住占喜出门。
“不得了,叫虎儿一打岔,倒忘时辰。春生……春生……”吴婶子站在门口喊。
“娘,甚事?”
“快,找人把屋里的东西拿出去。仔细些,别磕着了。”
“好。”
占喜方才松懈的心绪,顿时又紧张起来。她蜷住袖口下的双掌,轻咬软唇。眼前艳丽一片,只闻耳畔纷乱的脚步,窥不见其他人面上的神色。
她愣愣地立在门后,旁边站着故作老练,眼光却不住往外旋的占虎。占喜轻巧侧身,伸手裹住同样攒起手指的小掌。两掌相握,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占喜要出门了,占老汉在堂屋坐立难安,好在有王有根帮衬着打下手,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当免则免。
终比不得他家,讲究礼全周到。占老汉心头喜意微落。不多时,那点消极的低迷也被赵寅扰乱。
看着一只只木箱抬进门,占老汉不用看,也知人群里的占老二一家现下是何贪婪嘴脸。他当即一挥手,拒道:“我看过一眼就成,都随喜儿抬回去。”
“阿爷……赵叔说了,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让您看着留下。若都抬走,回去我可不好交待。”
这些说得好听是给占家的,先前村里哪个不知,占喜是赵家花了三两白银买走的。能有今日的阵仗,全靠他赵有才给足了占家脸面。
“别啊……爹,说是给占家的,应当有我一份。要抬回去,也得把我们那份留下来。”
有便宜不拿是傻子,占老二光想自己占着个身份,要点东西也说得过去。他拨开身前看热闹的人走过去,摸了摸箱子就要打开,被占老汉一巴掌拍了回去。
“你抬回去就是,我自同亲家说,不叫你难做。”
好歹是占喜二叔,父子二人有嫌隙,冯春生不好插嘴。双方僵持不下,王有根忙出来打圆场,“听喜儿爷的,他能做得了主。”
“得……听您的。”
几口红漆木箱,原封不动地退回。除先前带来的东西,骡车上另增了不少铺盖物什,几个红布包袱,更是塞得满满当当。
不晓事的,还当是占老二良心发现给置办的。几人埋头纷说几句,又全然否定。只要方桂兰在,断没那个可能,剩下的……只能是占老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