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这些兵马多半也都是跟着桓温南征北战的老卒,若不是杜英的亲卫骑这种从战力战术再到装备都毫无破绽的绝对精锐撑场子,关中军队的斥候没有那么强悍,否则这一仗也不用打了,杜英直接带着关中王师横扫青州即可。
因此现在杜英一下子把占据优势的斥候给撤回来了,青州军队那边肯定随即就能意识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关中要么是调动兵马、无力维持这样的斥候战,要么就是想要示敌以弱,引诱青州军队深入,抓住机会聚而歼之。
既然杜英的大旗还在,那么显然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易位而处,如果杜英作为此时青州军前锋的主将,不管相信哪一种可能,都只能暂时采取步步为营、缓缓推进的策略。
至于进攻陈留?
现在把主力都摆在了陈留,蓄势待发的敌军直接从虎牢关里杀出来了怎么办?
这自然就拖住了敌军,让其不敢贸然深入,也不敢强攻陈留。
“虚虚实实,若是为青州军勘破,又应该如何?”杜英接着问。
这就是谋士更喜欢的主公了,不但愿意询问并且遵循你基于大量的现场资料给予的计策,而且还会发挥主观能动性,主动深入研究问题。
权翼微笑着回答:
“这个过程总是需要时间的,其若是想要直接强攻虎牢关,那么此时关内的兵马并非没有一战之力,而关中后续的援兵赶到了之后,都督甚至可以凭借敌军对我兵力薄弱的既有印象,打其措手不及。
而若是直接退回围攻陈留,那都督更是可以直接出击,和陈留守军里应外合,破敌于陈留城下。”
敌人认为我强大的时候其实我很虚弱,敌人认为我很虚弱的时候却是反过来。
权翼的策略其实就是打了一个信息差。
可多少战事的胜利就是因为这信息差呢?
“善。”杜英颔首,旋即沉声说道,“话虽如此,但余仍有担忧,此次桓温举大军而来,是否真的会如此轻松就能应对?”
权翼说的轻飘飘,似乎敌军已经被玩弄于股掌之中,这让杜英都难免怀疑,是不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权翼当即解释道:
“大司马在第一步就已经走错了,其不应该分兵两路进攻枋头和陈留,这是贪得无厌且难以取舍的表现。
关中的兵马虽然没有大司马麾下那么多,但是那是因为在河洛、河北等地各有分布,无法汇集,结果现在大司马却主动放弃了其兵力众多的优势,分大河两岸进军,既想要能够牵制住我河洛军,又想要趁着河北军和河东军被鲜卑人牵制的时候,直接敲掉枋头。
殊不知这样最终也会把他的优势分化掉,使得大司马无论在哪个方向上进攻,都难免会遇到高大的城塞以及城中甚至都不知道具体人数的敌军,何其难矣?
所以大司马本来应该做的,就是在济水建立防线,在陈留外广布斥候,防止和牵制河洛、睢阳等地我军,同时以大军直接压迫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