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p>
风和日丽。</p>
凯撒扣住边沿将井盖掀起，低头看着飘来酸臭味的下水道，面无表情。</p>
“很好。”</p>
他将绑在头上的矿灯打开，让橙黄的光柱穿过晦涩的朦胧。</p>
“看样子，对方的确不打算在进入下水道前杀掉我。”</p>
凯撒笑着站起身，最后检查一遍身上的装备，将背后的机枪提在手里。</p>
然后回头看向金姆和乔治，点点耳朵里的耳麦。</p>
“根据地图指示，从这里下去，再向东走1300米，会有一个7字型地形，最前端是条死路。我会先进行引诱，等听到信号你们再下来。”</p>
“明白。”乔治点头。</p>
他严肃地看着凯撒：“万事小心！”</p>
凯撒笑了一声。</p>
利落地跳入井里。</p>
……</p>
黑暗瞬间将光明吞没。</p>
残缺的图像只印照在头顶的灯束里。</p>
哗啦～</p>
空洞的地下传来水流密集的回响！</p>
一只只灰白的丑陋脸颊从污水里暴露出来！</p>
凯撒不慌不忙，翻滚卸力后脚掌用力，朝着预定路线闷头前冲。</p>
怪物们抽动触手，用黏哒哒的脚步追在后面。</p>
身遭影影绰绰！</p>
凯撒眯着眼，从怀中拿出特意准备的按键手机，根据肌肉记忆盲按起那串长长的号码。</p>
砰！</p>
尖啸的气流像刀一样割过手掌！</p>
细小的零件稀里哗啦地在地上蹦溅！</p>
【来了！】</p>
凯撒深吸口气，他扔掉手中坏掉的手机，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迅速扭头。</p>
——果然，在七八个怪物中间，站着那个身穿黑袍的男人。</p>
凯撒回头。</p>
一节粗壮的鞭影正甩向自己脑袋！</p>
他瞳孔一缩，猛的前扑倒地！</p>
湿答答的触手蹭过头皮。</p>
凯撒左手撑地快速弹起，右手握紧机枪冷静地扣动扳机。</p>
哒哒的声音连成一片。</p>
密集的子弹编织出线与网，带着火药狠狠嵌入面前阻拦的章鱼体内。</p>
血液扑洒！</p>
几节断掉的触须在地板翻滚抽动！</p>
地道里鱼腥味越来越浓。</p>
凯撒眯起眼睛，从口袋里掏出第二个手机拨打号码。</p>
但不同的是，他这一次完全将手机掩在掌心里面。</p>
砰！</p>
身后第二声枪响！</p>
凯撒手背一瞬间剧痛！</p>
凯夫拉纤维编织的防弹手套挡住了弹头的贯穿伤，但强大的冲击力仍让手掌一片酸麻，止不住颤抖。</p>
凯撒咬牙握紧。</p>
但下一秒！</p>
砰！</p>
第三发子弹！</p>
凯撒甚至能闻到防弹手套上传来的焦糊味。</p>
扣紧的手机终于跌落地上。</p>
【阻止电话播出的优先级，比“不杀我”这件事更高。】</p>
凯撒思绪转动，熄了用身体遮盖拨打电话的打算。</p>
他竭力捕捉身后嘈杂的嘶吼中中属于人类的那道脚步，每半分钟就拿出一部手机，将黑袍人死死吊在后面。</p>
在有节奏的枪鸣之中，凯撒突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过于呆板。</p>
相比于智慧生命，他的行为更像是一套编写好命令的程序软件——只在拨打电话时出现。即便是明显的陷阱也会一直追下去。</p>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p>
终于！</p>
在全力的奔跑中，凯撒拐过面前阴暗的转角。</p>
得益于在海上风吹雨打的身体，他现在仍能保持平稳的喘息，冲着耳麦冷静说：“可以了，下来吧。”</p>
很快，凯撒停住脚步。</p>
面前是一栋被堵死的墙壁。巨大的管道嵌在石头里，开口却被铁盖封的严严实实。合拢的缝隙周围布满密集的锈迹。</p>
吊在身后的怪物们扑了上来！</p>
灰白面孔上狰狞的口气旋转开合，在听不懂的叫声里，触手将空气抽打出声。</p>
凯撒冷静的将弹夹填好，扣死扳机，并在后座力冲击失控前松开重新瞄准，最大程度上用子弹的冲击力将那些章鱼拦在安全线外面。</p>
枪口的火花片刻不停。</p>
橙黄的弹壳叮叮当当弹在地上。</p>
凯撒听着耳麦中的动静，又看着身前找不到黑袍的章鱼堆，腾出手拿出口袋里又一部手机。</p>
砰！</p>
不出丝毫意外！</p>
对方依旧精准的出现，在黑暗中用手枪将电话打落。</p>
但已经够了！</p>
另外两道响亮的枪响从对方身后传来，将黑袍人逼进了凯撒所在的那条死路里面。</p>
“果然更像程序呢。”</p>
凯撒甩甩手腕，拔出空掉的弹夹，摸出另一個满装的卡进枪槽里面。</p>
他面带微笑：“不过算了，先把你抓住再说！”</p>
说话间，乔治快走过转角，和凯撒一起将黑袍人堵在中央。</p>
“金姆呢？”凯撒看到只有他一人后问。</p>
“在后面堵怪物呢。”乔治提起枪，“那些玩意儿可还一直在从污水里爬出来。”</p>
似乎为了响应他的话，拐角后瞬间传来连绵的枪响。</p>
凯撒耸耸肩，同样抬起枪口。</p>
下一刻！</p>
小巧的金属编织出哀魂的挽歌！</p>
平整的地上瞬间迸溅出坑坑洼洼的孔洞！</p>
为了活捉黑袍，同样为了避免将子弹命中对方着……两人按照先前的约定，俱以黑袍人双腿的位置斜向下射击！</p>
惨嚎与血花将沉闷的空间填满！</p>
但这些全都与黑袍无关！</p>
那些狰狞的怪物竟真的像章鱼一样，柔软的身体一圈一圈缠在黑袍周围，将连绵的子弹全部挡住！</p>
璀璨的金光压过矿灯的光束！</p>
简陋的面具下，露出一双鎏金的瞳孔！</p>
——混血种！</p>
凯撒神情一凛，但并没有太过意外。</p>
在行动开始之前，他早就做好相应的准备！</p>
凯撒松开扳机，连发改为点射，将节奏与乔治错开，确保每一刻都至少有一人进行火力压制。</p>
没有错！</p>
在这些只为杀戮而诞生的工具下，混血种也会饮恨！</p>
黑袍人转过身，看着乔治堵住的路口，缠着“章鱼护盾”迈动脚步。</p>
他想要离开了！</p>
但凯撒冷笑一声，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电话——为了今天的行动，他足足在身上藏了20个手机！</p>
果不其然！</p>
就像南北极的磁铁会互相吸。</p>
黑袍人瞬间回身，将凯撒虚握的电话打飞出去！</p>
“乔治！”</p>
凯撒不以为意，他猛得大吼一声。</p>
乔治立马会意，一个冲刺将自己藏在拐角后面。</p>
凯撒下沉的枪口瞬间抬拉，连绵的子弹撕裂向对方的躯干！</p>
但……</p>
没有命中！</p>
不！</p>
是黑袍人躲开了！</p>
就在凯撒行动的一瞬间。</p>
或者之前！</p>
凯撒看见侧拉的对手，一只手按在枪械上面，抵住后坐力将枪口向同方向转移。</p>
但……</p>
依旧没有命中！</p>
子弹在狭窄的管道里画出波浪形的弹道，可对方总是能通过提前预判让自己处在波峰下面。</p>
跳弹，以及实在躲不了的子弹，他就用体表缠绕的章鱼进行阻隔。</p>
凯撒的子弹打完了。</p>
乔治迅速反身接应，重新用火线将黑袍压制在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