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脸蛋一红，忙推开他，啐道：“下流坯子。”</p>
接下来，桂花毫无悬念落到贾环手里，这是他的强项，因摩拳擦掌道：“我说这个笑话，你们保管没听过，仔细笑破了肚皮。”</p>
宝琴道：“快快说来。”</p>
贾环笑道：“不过么，先说好，高山流水，知音难觅。若觉不好，只怪你自己不懂，可不是我的笑话不好。”</p>
惜春啐道：“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我们竟听不懂，胡吹大气。”</p>
贾琮知道他的本事，笑道：“环哥儿只管说来，三哥我自有公论。”</p>
贾环清了清嗓子，道：“有新妇临盆极难，胎转之际，腹中绞痛欲死，两三日后产下男婴。</p>
妇谓夫：‘吾为此一块肉，几濒于死。既有此子，宗祀可不绝。</p>
愿从此不睡合欢床，若再怀胎生产，我必不能活，君如念夫妇情，请异室独居以救余生’”</p>
说到这里，顿了顿。</p>
湘云瞪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笑？”</p>
王熙凤也啐道：“下流种子，竟打趣起妇人来，下辈子让你托生女儿，你才知道痛不痛。”</p>
贾琮忙道：“还有下文，你们急什么。环哥儿说来。”</p>
贾环嘿嘿一笑，道：“夫诺之，即设榻别室，两个月后，一日更已深，夫正欲睡。</p>
忽敲门声甚急，夫惊问是谁？妇道：‘我。’夫问汝是谁？妇又说：‘我。’</p>
夫问汝究竟是谁？妇隔窗笑语：‘不怕死的人儿来了，速开门。’”</p>
贾琮一口菜喷在地上哈哈大笑。</p>
宝钗、黛玉、凤姐儿、尤氏、李纨、可卿等妇人无不面红耳赤，忍俊不禁，连声啐骂。</p>
迎春、探春、湘云、宝琴、岫烟、惜春等姑娘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旋即红着脸垂下头，暗骂贾环混账。</p>
忍了片刻，实在忍不住，同时嗤一声笑了，忙又骂贾环，以为掩饰，生怕旁人知道自己听懂了笑话。</p>
宝玉虽忍不住好笑，仍跺脚骂道：“该死该死，怎么说这些下三滥的东西，也不怕唐突了姊妹们。”</p>
贾环见众女羞恼，忙讪讪坐下，干笑道：“我听我妈说的，我也不太明白。”</p>
贾琮忙护着他道：“无妨无妨，姊妹聚会只为取乐，环哥儿这个笑话甚好，你们有本事说个更好的。”</p>
因叫继续击鼓，后面果然再也没有超过他的笑话。</p>
倒让贾环得意一回。</p>
宴毕，贾琮笑道：“环哥儿明日便要戍边去，为兄没什么东西给你，只替你寻了一匹好马，名唤玉狮子，你骑了去罢。”</p>
“谢三哥。”贾环大喜，他对贾琮的千里一盏灯早就垂涎三尺，苦于没钱买宝马良驹。</p>
——</p>
次日，众姊妹送走贾环，贾琮去卫狱看望甄缘。</p>
众狱卒见他来了，慌忙列队请安。</p>
“甄家女眷都还好么？”贾琮道。</p>
今儿当值的掌刑百户忙道：“禀大人，众女眷都好。卑职等特意打扫了牢房，备了床榻棉被，松松的关着，每日好菜好饭伺候着，热茶热水不断，若有病痛的亦延医诊治。”</p>
贾琮点点头，进了监房，见甄家众人两三人一室，一人一床，倒也宽松。</p>
众妇人见他进来，慌忙请安问好，又叫甄缘答应。</p>
贾琮拱手道：“诸位太太、奶奶、姑娘，且委屈你们几日。”</p>
“不委屈不委屈，多谢国公法外开恩，甄家满门足感盛情。”</p>
贾琮命人打开甄缘牢房，道：“缘妹妹，你随我来，我有几句话和你说。”</p>
甄缘默然不语，随他出来，到了提督公房内室。</p>
“缘妹妹，请坐。”贾琮见她憔悴了些，忙道。</p>
甄缘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请国公垂询，我就站着回话罢。”</p>
贾琮心中暗叹，这就是女孩子进了牢房和没进牢房的区别，即便自己再照顾，终归是进了监狱，甄缘亦不复以往的骄傲，变得低落自卑。</p>
“我要你回什么话，你与我客气什么。”贾琮起身握着她肩膀，把她往椅子里推。</p>
“别，国公别碰我，我身上不干净。”甄缘如受惊的小鹿，慌忙一扭身，避了开去。</p>
住了两天监狱，没换衣服，没了沐浴盥洗的条件，甄缘只想离贾琮远远的，免得难堪，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尊严。</p>
贾琮忙安慰道：“在我心中缘妹妹是世上最干净的人，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p>
甄缘闻言，眼睛一红，几乎哭出来，想扑到贾琮怀里去痛快哭一回，又生怕腌臜了他。</p>
贾琮过去轻轻抱着她，道：“缘妹妹，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们女儿家爱洁，我上次坐牢个把月都没洗澡。”</p>
甄缘嗤一声笑了，忽觉得自己两三天没洗澡也不是太大的事，如果时间长了……心中也有些嫌恶，若自己也一个月不洗澡，才不要他抱我。</p>
贾琮笑道：“我这房里倒什么东西都齐全，要不你在我这里洗洗？你洗完了，再让姊妹们挨个来洗。”说着指了指屏风后，里面有一个黄花梨的大浴桶。</p>
嗯？可以沐浴？甄缘有些意动，不过偷偷看了贾琮一眼，又强忍着摇了摇头，自己在他房里洗澡，成何体统。</p>
贾琮低声笑道：“你怕我偷看不成？我可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坐怀都不乱的，不信你试试。”</p>
“呸，我才不试。”甄缘红着脸啐道。</p>
“也罢，你不想洗就算了，过几天长了虱子，可别怪我没提醒，监房里可不干净。”贾琮笑道。</p>
“有虱子？！”甄缘几乎跳起来，这种生物她哪里见过，想到自己身上会长这东西，顿觉到处都隐约瘙痒起来。</p>
贾琮摊手道：“这不是很正常么？”</p>
“琮哥儿……我要沐浴……”甄缘再不敢倔强，忙道。</p>
“好勒，我叫他们立刻送热水来。”贾琮眼睛一亮，兴冲冲地跑出去。</p>
甄缘咬着唇儿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脸如红霞，哪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p>
片刻后，几个校尉轮番提着热水进来，顷刻间注了大半桶水，有个机灵的小力士还非常贴心地把院子里的桂花撸了许多花瓣，丢在浴桶里。</p>
见贾琮抱臂而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甄缘又羞又窘，嗔道：“你还不出去。”</p>
贾琮道：“我这不是怕他们没头没脑闯进来吓着你么，我在这里他们就不敢闯进来。你若不放心我，那我出去好了，你慢慢洗。”说完作势转身离去。</p>
“你，回来。”甄缘听说有人可能闯进来，心里一突，慌忙叫住他。</p>
贾琮嗖一声弹回：“缘妹妹，有何吩咐？”</p>
“你，你别走，去外间坐一会，行么？”甄缘面红耳赤，期期艾艾地道。</p>
“得令，我在外面替你守着。”贾琮笑着坐到外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