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被叫到了二楼隔间里。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究竟有哪里做得不符合这位大人的心思了,是那些金红交织的窗帘太多挡住视线了吗?还是房间里的松木香水过于平淡?亦或是他安排陪同的侍女不够标志?
这些可能性始终萦绕在他脑海里,让他心乱如麻坐立不安。
压力最终变成了畏惧,使得他在见到“尤里乌斯公爵”后的一刻全部爆发。他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膝盖,开始编排面前这个喜好刁钻的贵族会如何处置自己。
“有关瓦格纳的人偶……”旁边的仆人先一步开口。
主管无比惶恐:“是是,人偶。”
他穿得实在太多了,那件满是金扣子的厚重大衣套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臃肿不堪,额头有汗水留下来,他又急急忙忙用手帕去擦。
——等等?他反应过来,什么人偶?
主管猛地抬起头,一边看公爵的表情一边试探:“您、您喜欢那个人偶吗?”
艾尔弗雷德没说话,但此时的沉默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于是主管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松了口气,继而换回了谄媚地笑容:“如果您喜欢那个人偶,我可以为您去安排,顺利的话,明天晚上您就可以见到了。”
“见到?”一旁的尤里乌斯皱眉,“什么意思?”
主管急忙解释:“您还不知道,瓦格纳人偶是非卖品,只有伯爵以上的大人可以预约,并且需要相互竞价,价最高者才能得到近距离欣赏的机会。”
“近距离欣赏?”艾尔弗雷德冷不丁道。
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身上忽然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就好像坐在主管面前的不是什么耽于享乐的公爵,而是一位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君主。
男人极具侵略性地瞧着缩在大衣里的可怜主管,嘴角抿成一条淡漠的直线,那双属于恶兽的竖瞳逐渐清晰,露出血肉般鲜活的猩红色。
“近、距、离。”艾尔弗雷德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的词汇,龙类的尖牙相互触碰,从嘴里忍无可忍地重复出这三个字。
尤里乌斯心道不妙。
可不知死活的主管仍在火上浇油,努力地从
他的脸上挤出笑容来:“这只人偶实在太过珍贵,除了您之外的其他大人也十分想见见,所以准备的时间应该会很长……”
而坐在对面的公爵关注点明显不在这上面。
男人冷冰冰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要穿透皮肤直接绞住他渺小的灵魂。
“近距离,是有多近?”
主管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在自己头顶,像是压抑着某些隐晦的情绪。
这个可怜的家伙以为公爵只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欲望,于是瑟缩着解释:“是、是以出价的高低来衡量,价位最高者,想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
艾尔弗雷德忽然笑了。
闻南成为魔族这么久,从未主动对人类或其他弱于自己的种族动过手,除去那些穷凶极恶的、罪该万死的,他剥夺的生命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而现在,居然会沦落到被一群满脑子塞满了酒肉与美人的恶臭之徒随意安排、肆意支配。
猛然间,难以描述的威压把整个房间都围困在黑暗里,猩恶的红瞳幻象在主管眼前睁开,像是有针尖刺入太阳穴,痛楚折磨着血肉与精神。
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们要用下流的眼神盯着他看吗?”
“还是说要用这肮脏不堪的手碰他?”
“要碰他哪里呢?”
“手?脚?还是……脸?”
艾尔弗雷德说着,慢慢伸出手捏住了主管的喉咙。
强烈的窒息感化成绝望的阴影笼罩着他,被那双红瞳看着,仿佛是坠入了熔浆的地底,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猛烈地燃烧着,尖锐的高热与混沌拥抱住了所有触感。
魔王手指微微用力,掌中传来痛苦的抽气声与喘息,就像是有气流灌进破破烂烂的风箱,主管挣扎着发出求饶的字节。
“他快要死了。”尤里乌斯提醒道。
“……”
“海登堡毕竟还是圣教堂的地盘。”尤里乌斯尝试平息魔王的愤怒,“如果闹出人命,会很难收场。”
艾尔弗雷德看着主管已然青紫的面庞,紧紧皱起眉头。
这个人只是个主管,许多事情想必他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