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太湖,已入夜。
船行得远了,但遥遥地还可望见燕子坞参合庄中燃起的灯火,荡漾的水波与灯光相映,交织成一片湖中人家才有的独特风景。
阿碧仍在痴痴地凝望着燕子坞的方向,不能自已。
她即将离开她侍奉了十几年的地方,那对她来说,确实也是一种很难割舍下的情感。
慕容复就在李不负的身边,李不负的手仍放在其喉间。而慕容博则在划船。
他单手握桨,轻轻一推,船便顺着水面游出很远,他的划船技艺比起阿碧来,又不知高上多少了。
船只渐行渐远,船上一共四人,李不负、阿碧、慕容博、慕容复都相当默契地没有说话。
慕容复再见其父,虽有很多很多想要问出的疑问,也有很多很多想要求他父亲指点的武功,但是却都沉住了气,未曾开口。
慕容博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划船,要迅速地将李不负送出太湖去。
时刻渐过,将近子夜时分,慕容博已划了许久,却不但不停手,反而加了力气,划得更加得快了。
他每每一撑桨,那船只便如箭矢一般,掠出两、三丈远,照此速度,恐怕再过一刻多种,李不负等人便可靠岸了。
李不负忽问道“慕容博,你先前诈死,必定有一样甚大的图谋,这么些年过去,你的图谋究竟有没有功成?”
慕容博道“不劳你挂心。”
李不负也不追问,他只是见阿碧神色哀伤,始终不语,于是随口找些话说,倒无旁意。
他随后又盯着慕容复,说道“你父亲在少林藏经阁中偷了不少绝技,你以后可有的武功学了。只不过不知道你能学会几成。”
慕容复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李不负。
李不负笑道“你这人,心中明明是窃喜的,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就是你们燕国皇室么?”
慕容复怒斥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休得辱我先祖!”
李不负悠悠地又道“这人活在世上,哪有不被人骂的?又何谈侮辱不侮辱?我若有了你这样的子孙,多半也要连带着被后人骂,我倒也觉得那是活该!”
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慕容复空有一肚子火气,却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李不负道“你该学学你老子,他在藏经阁里数十年如一日,那种耐性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了。你瞧瞧,他现在就听着我在骂你们慕容家,但却还是默不作”
他转头看向慕容博,却觉得有些不对,慕容博的一只手仍在划桨,另一只手却用力按住自己的“风府穴”,他闷哼一声后,又一言不发。
慕容复也看见了这幕,不禁叫道“爹爹,你怎么了?”
李不负故意道“他多半是内伤发作,穴位疼痛。你看不出来吗?”
慕容复道“你胡说!我爹爹内功精湛,修为早已出神入化,怎会有什么内伤?”
李不负道“那你倒说说他是为何如此?”
慕容复哑口无言,而慕容博紧咬着牙,仍勉作平静说道“我没事。再过一会儿便到岸边了。”
李不负在黑暗之中瞧不见他的脸色,但料想也是不大好看的。
又过一阵,慕容博忽又伸手去揉自己的“廉泉穴”,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一些下来。
而李不负始终紧盯着他,想看出他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变故。
再过少时,四人在船上已隐隐望得见岸边,慕容博却将手又移到自己额间的“阳白穴”上,想要揉捏穴位,但仔细看去,他的手指竟在颤动,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李不负终于确定,慕容博的身体一定是出了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