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半夜,景安才开着车来接余桑。他幻想中余桑该是在铁栏杆的一处窝着一边流泪一边瑟瑟抖,一路上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对余·无业游民进行无情嘲讽。</p>
想完,他还是打了电话给江里的熟友,拉下面子问了一句,“会不会记进档案?”</p>
熟友倒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毕竟依着景安的性子,几乎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别人,况且还是问这样的事。这真是给他天大的面子。</p>
熟友说,“既然是你的熟人,我会……”</p>
景安说:“是我太太。”</p>
熟友一时语塞,半响才磕磕巴巴的回:“那我一定帮你搞定。”</p>
景安他,居然喜欢女人?熟友拿着电话,一脸的难以置信。而且竟然结婚了?他霎时开始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收了景安这朵高岭之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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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安这头才拜托了好友张三李四,为的是不让余桑留下黑点,那头他牵着二毛推门进派出所时,现余桑这丫居然在所里聚众……推牌九?!</p>
他满脑子组织好的语言生生梗在喉咙里,最后只吐了一句,“我来了。”</p>
余桑自摸清一色,堆着笑,“胡了。”扭头,就见身后一人一狗两脸幽怨。</p>
“我家景先生来了。”她收了桌上的钱,塞进口袋,走到景先生面前,“保释金。”</p>
她可怜兮兮的伸出五指,搭在景安的胳膊上。那双勾人的眼睛,直直地对着他,微弯,一个蛊人的弧度。</p>
景安未搭理余桑,在钱包里抽了一叠交给警察。所里值夜班的大多都是实习的女警,见到景安,呆了好一会才迟迟接过钱,回头,还小声在余桑耳边花痴,“余小姐,你老公不会就是那个小提琴家,好帅啊。”</p>
“是么。”余桑偏头看在外厅等自己的景安。实习小警察在她耳边嗫嗫嚅嚅,“看起来禁欲的。”</p>
禁欲?余桑脑海中一闪而过景安赤在空气中、美好的小肉体。</p>
她嗤笑一声,提着包从里面出来,“景先生,走了。”景安扯着狗绳,没有回她。</p>
余桑歪头,两根指头按在景安脸的两侧,“怎么,在担心我?”她从所里出来,手指冰凉,触及景安的皮肤,一丝寒意沁入他的血液。</p>
他心倏忽收缩了一下,“没有。”</p>
“那是生气了?”她又踮脚糯糯地问。</p>
“没有。”他回的清冷。</p>
余桑举起四根指头,信誓旦旦,“我以后不会再进这里了。”</p>
“不关心。”他拨开余桑的四根指头向外面走,回头,现余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呢子,哈着气,搂着二毛在门口跺脚。</p>
他下意识想脱下外衣,过了几秒,又顿住,“我去开车。”</p>
余桑鼻尖冻得红红的,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谢谢你,景安。”</p>
他仿佛未听到,走下楼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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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桑果真被冻到了,一会去趴在沙上裹紧自己的小毛毯。二毛也冻着了,一个劲的往景安怀里钻。</p>
景安端了一杯热茶给余桑,余桑吸了吸鼻子啜了一口,“谢谢。”</p>
他睨了眼余桑的行李,“只有这么多?”</p>
余桑盘腿坐在沙上,对他眨眨眼,“本来家当就少,你这不是可以拎包入住么。”</p>
景安呛了一声,“你住楼下,我住楼上,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枫哥。”</p>
余桑倒在沙上,打开电视,乖巧地点了点头。她累了,只要闭眼便是周立那句,</p>
“起风了。”</p>
老六的三段尸体,周立突然自杀,还有那张演奏会的票。她不断地调台,最终在音乐频道停住。</p>
频道里,俄罗斯的交响乐团在合奏着那日景安演奏会上拉的曲子,她看了许久,才现景安还立在那。</p>
他翻着楼下柜中的黑胶碟片,从柜子的一端慢慢地走到另一端。</p>
就像他们已经结婚许久,当了多年的夫妻。</p>
“下周我会在媒体前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半响,他开口说道。</p>
“剩下的事你不用管。”</p>
余桑仿佛未听见景安的这句话,而是一直看着昏黑光线下的电视荧幕。</p>
“我先上楼。”</p>
“景安。”她唤了一声景安的名字,“那天你这个音,拉错了。”</p>
景安的脚步滞住,转身,客厅里的声音倏地停了,余桑关掉电视,后倒陷进了沙,沉沉睡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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