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敢这么拍胸脯,是因为庄子里老陈头算是最难啃的骨头了,放在最后,本来就存着让一步的意思,谅别人也不敢说什么。</p>
陈二郎顿时发急,伸手就要拽陈舟回来,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攥住他的腕子,正是陈家大郎。</p>
“看看老三怎么说!”</p>
二郎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p>
“我们可以让出肥料,但是,要补偿——”</p>
“什么补偿?”</p>
“很简单,草木灰!”</p>
草木灰?</p>
草木灰倒是常见的东西,各家各户灶膛里多得是。</p>
一般人家撮出灰来,还都要泼上两瓢水;有的图方便,干脆就扔到了茅厕里。</p>
所以李田不理解,这陈家三小子要草木灰做什么?</p>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p>
“我家的田也要施肥!”陈舟直言不讳。</p>
明白了,这小子还挺聪明,眼见抗不过去,退而求其次,给自家弄点好处。</p>
不过这草木灰虽说也是肥料,可是效力比起粪肥来,却是差得多了。</p>
“好,我让各家收拾给你!”</p>
这有什么难的,李田一挥手,就要指派人去办。</p>
“慢着,我有要求,只要从灶里掏出来的。”</p>
正好,还怕他顺便弄些粪肥去呢。</p>
问题就这样解决了,老陈头的脸色却很是难看。</p>
之所以冒着得罪李田的风险,是因为陈家太需要钱了。</p>
陈舟的束脩,已然花去了家里大半储蓄,大郎可眼见着到了说亲的岁数了。</p>
为他说上一门媳妇,是老陈头的心事。</p>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争执,一瓢粪水,就是一株好庄稼,一株好庄稼,就是一枚铜板。</p>
老陈头就是这样想的,现在让出去,老头心都疼呢,他疼儿子。</p>
可是陈舟既然出面,老陈头就没拦阻,孩子大了,要参与一些事,不能喊打喊杀,起码当着外人的面不能。</p>
这事儿,实在是有点憋屈了。</p>
十几家的草木灰收集起来,其实也不是太多,勉勉强强凑了有一车。</p>
这辆车子,传了不知道几代了,周围围着芦席,上面压着草垫子,就这也是灰土飞扬。</p>
草木灰家家户户都不重视,不像是粪肥,那绝对是颗粒归仓——呃,点滴归家的。</p>
这年头,就是有大牲口的,屁股后面都挂着个粪兜子,不是为了保护环境,而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p>
草木灰这东西,干时易随风而去,湿时易随水而走,没水就灰土飞扬,有水就稀泥一摊,所以极不利于存放。</p>
乡户间也没什么好办法,基本就是和粪肥混在一起了。</p>
这种处理方式其实大有问题,因为草木灰的肥力最怕的就是经水流失,雨水一浇,那就和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p>
陈舟要做的,就是收集没有经过水的草木灰。</p>
既然李田想着用各家的粪肥来获取利益,那就让他先作着这美梦吧。</p>
陈家父子都好像不认识陈舟一样,被指使得团团转。</p>
一会儿按照陈舟的要求找来两块大条石放在了院中唯一的棚子上,一会儿又在条石之上用芦席围起了一个囤,将车中的草木灰倒入其中用垫子压实。</p>
终于忙活完了,陈舟拍拍手上的灰,朝着老陈头和两个满脸疑惑的哥哥呲牙一笑:“好了!”</p>
老陈头随手又摸出烟袋,摁上一锅旱烟,掏出火石,敲了好几下才点着,深深吸了一口:“老三,你这是要做什么呀?”</p>
李田和陈大牙等人早就走了,连看热闹的乡民都走了,没有人知道陈舟想干什么。</p>
几位上了些年纪的乡民还摇着头叹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p>
那看向老陈头一家的神情,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同情。</p>
二郎更是憋了一肚子气,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陈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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