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我！”</p>
“我没有——”</p>
“贱——女人！”林帅哥一巴掌扇得叔妃倒地，白嫩的面颊五根鲜红的指印。“你胆敢忽悠我！你害的我的愿望落空，这下你别想再活了。”</p>
“放过我——”</p>
“三闪！”</p>
卡卡撤去隐身，三闪术射中林帅哥，打得他撞倒了灯塔。</p>
“卡卡？安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可恶！”林帅哥嫉恨地拔出光剑对准卡卡，“灭言——”</p>
“血骨无锋术！”</p>
安妮失声喊：“卡卡，不能杀他！”</p>
卡卡的击杀咒率先击中林帅哥，林帅哥惨叫一声坠进海里。</p>
“卡卡，你闯大祸了，他是五神启喜爱的学生，要是让五神启知道——希望他还没死！”安妮说着跳进海里。</p>
卡卡朝叔妃走去。叔妃瑟缩着头，躲避卡卡的目光。</p>
“为什么你们会来？”卡卡问。</p>
“是那个律师逼迫我的。出了法庭后，他堵住我，问我是不是你的……是不是你的……”叔妃似有顾及，欲言又止。</p>
“是我什么？你只管说。”</p>
“他问我是不是你喜欢的人。我说不是，他不信，还要杀我。为了自保，我告诉他在沸水之海有一盏凯瑟琳神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他于是逼迫我带他来此。”</p>
卡卡逼视着她：“为什么你会知道凯瑟琳神灯？”</p>
“我的父亲，曾经是这海上的渔民，直到有一天，他死在了凯瑟琳手里。”</p>
“那还真是巧。看着我。”卡卡捏住她的下颌，对视她的眼睛，“我不信，你到底是谁？”</p>
“你已经认识我了，不是吗？我叫叔妃。你捏痛我了——咳咳——”叔妃喘不过气，使劲咳嗽，嘴边淌出红色，竟然咳出了血。她急忙扭过头，擦掉嘴角的血迹，“你当然可以不信我，我也不指望你们能信，我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在乎了。”</p>
她就像是一块被迷雾笼罩的糖果，让人想要探究，却看不透她表面的伪装。“可不可以把外衣借我？我的衣服碎了。”</p>
她雪白的身体在微风中绵羊一样孱弱，柔嫩的脸上渐渐流出泪花，缩在灯塔下抱着破破烂烂的上衣。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盯着卡卡，倔强又不屈。卡卡仿佛又看见公国审判后被发配波江座的自己。</p>
“女人真麻烦，拿去。”卡卡随手一抛，皮甲落于她身，看着她飞快穿好。叔妃红着脸，瞥了卡卡一眼，踏着猫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海边。卡卡这才注意到她居然是赤脚，尖锐的沙砾割伤了她的脚丫。她站在岸边，伸手入海，抓出一条锁链用力地拉，却怎么也无法将鬼船从海里拉出。一只手落在锁链上。</p>
卡卡只轻轻一扯，鬼船便老老实实地浮上海面飘荡。</p>
“谢谢。”她简短地说，正欲上去，卡卡却已经先她一步坐在船头，冷眼看她踩着鲜血淋漓的脚掌落在船上，疼痛让她立足不稳，她“嘶嘶”地吸口凉气，瘫坐在另一头。卡卡可丝毫没有划船的打算。叔妃识趣地握着桨轻轻地划，鬼船在海面上缓缓地随着海风飘摇。忽然黑色的海变得火红火红，骨头碰撞的嘎吱声此起彼伏。叔妃吓坏了，终于忍不住望向卡卡。</p>
卡卡站起身，抛出一只只的惧之煞，将靠近的火鬼全部毁灭。叔妃忽然失声惊叫，她抱着身体瑟瑟发抖，恐惧光环令她深受影响。卡卡伸手一拉，把她拉进怀里。叔妃却像被冒犯一样猛烈推开卡卡，然而她一离开卡卡的手，恐惧光环立刻席卷她的心脏。叔妃急急又靠近卡卡，又想远离，她矛盾地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就像夜里孤独又可怜的小猫。</p>
火鬼终于不敢再靠近，惧之煞全部消失。叔妃立刻远离卡卡，躲到另一头，她激烈的动作牵动脚上的伤痕，疼得俏脸扭曲。</p>
“你很怕我？”卡卡问。</p>
“不，不是。”她低着头，“我已经有丈夫了。”</p>
场面一瞬间尴尬，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浇灭暧昧的火花。</p>
“哦。”卡卡简短地回应，等到鬼船一靠岸，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叔妃只是路人而已，也许今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吧。他边走边思索凯瑟琳的话——坐标公式，真的只有坐标公式才能找到织亡吗？</p>
不自不觉间，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地叫，卡卡竟觉得有些饿了。可是四周不是山便是海，该是没有旅馆的，他又不会烤肉——忽然他闻见轻微的酒味。有酒必有人。卡卡循着酒味的方向，看见一间简陋的寒舍孤独地立在悬崖之上，酒香正是传自寒舍里。</p>
“有人吗？”</p>
没有人回应，卡卡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几乎当场把他熏倒，这该死的酒量。卡卡捂鼻走进去，蓦地一怔——满地的酒瓶七零八落地堆叠，有些还淌着残留的白酒，叔妃趴伏在桌上，两手抱着个酒壶。卡卡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妃妃的情景，在黑风波的酒罐里，妃妃也是这样醉的不省人事，玉面桃红。</p>
可是她毕竟不是妃妃。</p>
卡卡坐在桌边看着她的睡姿发呆，直到叔妃嘤咛一声，酒意渐醒，她睁开迷离的眼睛，看见卡卡时，尖叫一声，扬起手里的酒壶猛砸在卡卡头上。一束血顺着头皮流下，卡卡死死瞪着她。叔妃这才看清卡卡，“是你？”</p>
“不然你以为呢？”</p>
“对不起，我以为是——色狼。”叔妃歉意地说，“但是你怎么会来我家。”</p>
这个女人的酒量还真是可怕，之前烂醉如泥，一觉醒来清醒地像喝酒的不是她一般。</p>
卡卡问：“你会做饭吗？”</p>
“什么？”</p>
“我说——你会做饭吗？”</p>
叔妃柳眉渐渐舒展，呵呵一笑：“略懂，略懂。”</p>
卡卡吃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一餐，和叔妃的厨艺一比，就连厨艺不错的织亡也只是班门弄斧，女人似乎天生就和烹饪有不解之缘。</p>
“你的脚还痛不痛？”饱餐一顿后，卡卡觉得有必要表达善意，开口问。</p>
“还好，我习惯了。”叔妃微笑地说，眼睛里掩饰不住的落寞。</p>
“习惯？你丈夫呢？”</p>
叔妃身体一僵，双手抱膝，幽怨地低声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想他，每天做梦都想，然而我的思念甚至让我都难以入眠，所以我买醉，期望能醉倒入梦见他。”</p>
“他也许已经——”</p>
“他不会！他没有！你闭嘴！”叔妃杏眼圆睁，危险地警告卡卡，“他不会抛弃我，他也没有死！我知道有一天，当我打开门，就会看见他踏着七彩祥云回来，就像他娶我的那一天。”</p>
“你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你丈夫一定对你极好。”卡卡说，“你没有试着去找他吗？”</p>
“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上天入地也会赶去。我找到凯瑟琳神灯，希望她为我实现愿望，然而她所讲的话我连听都听不懂。”</p>
“她说了什么？”</p>
“只有四个字——坐标公式。”</p>
卡卡手一僵，又是坐标公式。他和叔妃，被坐标公式绑在一起。</p>
“我听不懂，所以我许下了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她教我如何破解坐标公式。”</p>
“呵。”卡卡讽刺地讥笑，“你又失望了，对不对？”</p>
“她说，有一股强大地无人能及的力量遮蔽了星座运势，她对坐标公式一无所知，除了四句话。”叔妃捡起根竹子，在沙粒上划过，“无路可走猎头印，千言万语多情物，水无常形变色龙，主宰舍金斩左卿。她说只要解开这四句话，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坐标公式，可是我脑子笨，我绞尽脑汁也解不开，我真的是蠢。”</p>
卡卡只看了一眼这四句，这些字就像是他自己发明的一样，自动排列组合一个个清晰无比。可是他不确定为何凯瑟琳会一再地提及生命公式，伯颜给予他的威胁让他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看见叔妃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禁又想起初到波江座时孤独绝望的自己。</p>
“我真的是好蠢。”叔妃用力敲着自己的头，“明明离答案很近，却抓不住它；想要找天卑星的贵族帮我解答，却差点被逼得再婚，险些丢了性命。我对不起老师的教诲，所学的知识全都还给了学校，以至于现在无能为力。我好想现在就跳下悬崖，好过孤独地没有尽头的等待。你叫卡卡对吗？我知道一顿饭远远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p>
“你想做什么？”</p>
“我已经预备好了毒药，结束这条没用的生命，请你帮我造个坟墓，写上我和丈夫的名字，生不能同襟，死亦要同穴。”她猛力灌了口酒，呛地她扑地吐出一口血，鲜红鲜红。</p>
“你不要命了！”卡卡恼怒地打碎她的酒，夺过她手里的竹竿。“猎头者联盟的标记是两把交叉的刀，所以第一句无路可走猎头印，是风；千言万语多情物，说得是可以委婉表达多种情感的东西，是花；水无常型变色龙，在下雪天，水可以是冰、是雪、是水本身、是气，就像变色龙一样多姿多彩地变化，所以是雪字；主宰舍金斩左卿，主宰即是盟主的盟，盟去掉器皿和左边的日，便是月字。所以这四句话的谜底就是——”</p>
卡卡龙飞凤舞地拨动竹竿——风花雪月。</p>
“风花雪月？是什么？”</p>
卡卡久久地沉默，为了织亡能安稳地参加审判，他一直尽量忍耐着不和天秤座发生冲突，可是现在突然杀出坐标公式这个变数……</p>
“是天秤座六元圣中的——风花雪月四圣。”</p>
“我们会——”</p>
“会有一场战斗。叔妃，你留在这里——”</p>
“不行，我也要去。”叔妃希冀又坚定地望着他，“如果四圣口中有坐标公式的秘密，我希望能亲手解开它，哪怕为此丧命，反正我也已经是行尸走肉了。”</p>
天卑星的蓝天就像它所代表的法律一样，清澈无暇，可是没有绝对的白——在东北一角，被禁止踏入的天涯，有一座矗立起的丰碑。黑色的丰碑高达百码地耸立在山巅，神圣地直插漆黑滚滚的乌云。</p>
“我的风孢子族告诉我，商曲打败金牛座后，派遣风花雪月四圣驻守在这座幻影苍山。”卡卡牵着叔妃的手绕过一朵朵锋利肃杀的乌云，“你要答应我，叔妃，在这危险之地，你只能相信我一个人，不要和任何陌生人交谈，无论在任何时候，我叫你逃，你必须马上逃。”</p>
“我答应你。”叔妃望了望遮蔽视野的层层滚滚的乌云，“我们会死吗？”</p>
“绝对——不能死！”</p>
丰碑越来越远，空气越来越稀薄，叔妃难以呼吸，她雪白的脸变得冰雪一样透白，胸部急速地起伏。前面出现一张张漂浮的白纸，叔妃伸手一碰。</p>
“别碰它们！”</p>
漫天飞舞的白纸忽然齐齐燃烧，却是黑色的火，天空突然黑暗，连一丝丝的光亮都吝啬地不肯出现，一声声细微地嘶嘶声不断地在响。</p>
“卡卡，你听见了吗？是什么声音？”叔妃紧张地问，手心里全是汗。</p>
“别动，千万别动，是风刃！电擎雷界！”</p>
紫色的雷界照亮周边，一条条锐利的风刃从四面八方以不同角度纵横交错地切过来，砍在电擎雷界上咔嚓作响，它们好像是无穷无尽，电擎雷界晃动地越来越厉害。卡卡辨析出风刃移来的方向，他抬起头，一只黑色的乌鸦在头顶盘旋。</p>
“抱住我！”</p>
叔妃略一迟疑，双臂搂住卡卡，电擎雷界突然消失，她惊叫一声，风刃擦着她的衣服卷过，她陡然随着卡卡一起冲天而起，像踏着风刃为音符的舞步，一剑破苍穹——她听见一声乌鸦的沙哑啼叫。黑暗消失，世界变得苍黄，卡卡一手搂着她，另一手抓着一只断翼的乌鸦。</p>
“这是什么？”</p>
“风圣的化身。”卡卡猛一用力，乌鸦被他生生捏爆，他沾满污血和羽毛的手在虚空里一抹，就像抹在一面镜子上，咔擦咔擦的玻璃碎裂声，卡卡牵着叔妃踏进真实的另一个红色世界，有个男人身披斗篷，在狂风里站在一面飞扬的天秤旗帜下。</p>
“风圣。”卡卡喊。</p>
“我可不是风圣。”男人说，“风圣，就在你的身边。”</p>
周围的狂风忽然变成龙卷风，把卡卡和叔妃卷在中间。叔妃鼻翼翕动：“我闻见了花香，他是花圣！”</p>
“出去！”在即将被龙卷风彻底包裹前，卡卡将叔妃推了出去，“跑！”</p>
花圣的身体忽然解体，变成一朵朵的红色莲花附在龙卷风身上，卡卡惊觉他的命格被压制，他无法冲出龙卷风，被龙卷风卷的天旋地转地翻滚，风刃一刀刀割在身上。卡卡急忙撑起电擎雷界。忽然高空里落下雪花，卡卡的身体触碰到雪时，他的电擎雷界陡然被融化。他变成了砧板上的肉。</p>
一轮明月挂在高远的天空，明月突然掉落下来一样急速靠近地面，他挂在旗帜上，发出诱惑的光辉。卡卡一时间失神，他从明月里看见了妃妃对他温柔欢笑，可是这欢笑却像毒药一样让卡卡心痛，这是假的，卡卡甩甩头，妃妃是绝不可能会对他温柔一笑的，她讨厌我。</p>
他眼神一瞥，看见叔妃痴迷地走向明月。卡卡不知道她从明月里看见了什么幻影，猜测极有可能是她的丈夫。她失了魂魄一样朝明月伸出雪白玉手。</p>
“叔妃！”卡卡厉声喊，“不要相信任何人！”</p>
叔妃怔了怔，迷惑地眼睛在卡卡和明月之间转换，她忽然痛苦地抱着头：“卡卡——”</p>
“叔妃，别怕，等我！”卡卡握紧拳头，“万杀无影术！”</p>
毁灭咒在密闭的空间里爆炸，毁灭性的力量令乌云疯狂弥散，叔妃被卷的浮萍一样在狂风里飞舞，“卡卡！”</p>
卡卡冲破狂风、花束和冰雪的束缚，幻影移形揽住叔妃，光剑插进大地，抵挡狂风的吹袭。叔妃睁开惊慌的眼睛，“卡卡，你——你受伤了！”</p>
“笨女人！”卡卡忍不住骂，“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根本不可靠？我跟你说过，除了我，你谁也不能信！”</p>
“对不起。”她眼圈通红，泫然欲泣，卡卡一腔怒火不忍发泄，女人，真是麻烦。</p>
狂风、花朵和冰雪都消失了，只有一轮明月依然悬挂在旗帜上。叔妃：“他们死了吗？”</p>
“没有，刚才消灭的，只是他们的化身。同为四圣，可是天秤座这四个比双鱼座的要强大得多。让我休息一会儿，五分钟就好。”</p>
叔妃急忙远离卡卡，煞魔的光环让她心惊胆战。她迟疑地望着黑烟滚滚里的卡卡，忍不住问：“你刚才从月亮里，看见了什么？”</p>
卡卡没好气地说：“要你管？”</p>
“我看见了我丈夫，所以你看见的也一定是你最关心的人，是你的妻子吗？”</p>
卡卡眼神刺痛，呵，真是讽刺啊。“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女人愿意嫁给我吗？我贫困、无业、刀头舔血、蛮横、霸道、不帅、不解风情，我根本就——”妃妃的话言犹在耳，仿佛现在每一片树叶都在重复妃妃曾经的恶语，“我根本就一无是处。”</p>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真的，非常好。”叔妃认真地说。</p>
“她在骗你！”一声冷笑忽然乍响。一个人影猛地从明月里冲出，冲天的霸气席卷云霄，带动风驰电掣地闪电刺向卡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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