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曾加诸我身，现在却感觉不到。</p>
身，曾痛似凌迟，现在却麻木无知。</p>
卡卡直觉有人在动他的身体，他听见有刀子互相轻轻地撞击的声音，既忙碌又快节奏地在他身体周围响动，可是脑袋沉地像是陷入深刻的长梦里，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清醒。</p>
“给我勾牙剪。”</p>
有沉闷的声音说。勾牙剪？卡卡努力去想，他的脑袋在长梦和现实里交错，然后很久才想起，勾牙剪是手术用品。</p>
“再来解剖刀。”</p>
频繁的，有人在发号施令。所以，我还没死？</p>
忽然听见有人喊：“白大人，那个煞星又在闹事了，他把院里所有的圣手都抓来了，说是要让鲲鹏院的所有圣手一起为他殿下手术。他要把您换出来。”然而手术是不能被打扰和中断的，定是出了十万火急不得不报的大事。</p>
“他已经赶走了鲲鹏院所有的病患，现在还要变本加厉。你告诉他，鲲鹏院救死扶伤，可不是为他的殿下一个人服务，若再闹事，我白羊座也是有骨气的。”这个声音近在耳边。</p>
“不行啊，白大人，这话万万不能说，这一伙人太野蛮了，从没见过这么野的兵。场面控制不住了，白大人，那个叫破军的人在质疑您的能力，他说要让鲲鹏院甚至整个白羊座陪葬。”</p>
卡卡听见了破军这个名字。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嘈杂的声音让卡卡朦胧地听不分明，然后突然有一声大吼格外清晰：“破军，你在做什么？打扰手术，你想害死殿下吗？”</p>
“魍魉，那个白寺院长根本就是浪得虚名，他已经手术五个小时了，他根本就是在耽误殿下的生命——”</p>
“你闭嘴。圣手，我已经找来了神肌冰蛙，快送进去。”</p>
一切安静下来，只有手术刀频繁交错的声音在嚓嚓地作响。</p>
“白大人，您怎么了？”</p>
“我没事，手术继续。”</p>
“白大人，您已经连续手术九个小时了，都快晕倒了，若不然换个——”</p>
“不行，手术不能中断。他全身上下只剩骨头，若要救活他，必须分毫不差地快速接起血管和肌肉，换人只会更加增添失误的风险。继续进行，我能坚持。白卿，我们在救的，是一个有神一般意志的男人，这是属于圣手的荣耀。”</p>
白卿？这个名字让卡卡分外耳熟，然而他混沌的大脑无法找到更多白卿的回忆。</p>
忽然手指上出现轻微地刺痛，卡卡的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动。</p>
“糟糕，手术太久，麻醉药要失效了。”白寺低沉说，“白卿，快注射麻醉药。”</p>
“是。”可是紧接着，白卿失声喊：“可是大人，麻醉药……用完了！”</p>
“快让外面的人去找备用的来。”</p>
“是。”</p>
疼痛越来越清楚，卡卡只觉得他的身体在苏醒一般，每一块新植入的肌肉皮肤都在被千万根银针扎，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感逐渐蔓延地越来越清晰。他咬着牙，抵御这难言的痛苦。</p>
“什么？”门外又传来破军疯狂的嘶吼声，“麻醉药全部用完，你们这些该死的圣手根本就在骗我！怎么可能这么巧？你们都想害死卡卡殿下是不是？我杀了你！”</p>
“破军，你冷静点。”</p>
“魍魉你滚开！万杀无——”</p>
卡卡猛地睁开眼，沙哑着声音喊：“破军！”</p>
门猛地被撞开，卡卡布满鲜血的眼珠朦胧地看见九个人头，依稀是魍魉、破军、寻战和六陨。</p>
“手术……继续，破军，我能忍。”</p>
“殿下，这可是刮骨植肉！这些庸医在害你！”</p>
“我说……我能……忍！继续！”</p>
手术刀碰撞的声音再度作响。这一次没有麻醉，卡卡终于知道之前的碰撞声不是刀与刀，而是刀与骨。每一刀下去，他万千的神经就像同时被刺中，他想翻身而起疯狂地撞墙，然而他不能动，他能感觉到身体上新接上的肌肉和皮肤。</p>
没有人敢出声，白寺每一次地挥刀都决定了卡卡的命运。只有卡卡自己牙齿互相撕咬的声音嘎吱地脆响。满屋子的血腥味……</p>
“请允许我喊你一句战神。”不知道疼了多久，卡卡听见白寺的声音，“手术成功了。”</p>
所以，我又一次从地狱的深渊爬出来了。</p>
他听见魍魉对破军阴沉地说。</p>
“破军，你我都该记住今天，是血星族让殿下经历割肉还血，再到刮骨植肉的折磨。”</p>
……</p>
“一对三。”</p>
“一对八。”</p>
“一对皮蛋。”</p>
“王炸。”</p>
秋天把它的微凉送到每一个生灵手里，银杉抖索它的枝条潇洒地抛出一片片枯黄，碧波弯曲她的身段缠卷清新的阁楼，柳树垂下他的丝绦在清澈碧波中捕鱼，凉亭收起它的蓬檐高傲地悬挂它的招牌。</p>
此时一双芊芊玉手将这块挡路的、刻着“禁绝鼠辈”的金字招牌挪开，远远地，她就听见阁楼里响亮的打牌声。又在打牌了，她叹口气，还真是悠哉。</p>
“站住。”</p>
两块紫色的命格突然降落到她面前，尽管早已见怪不怪，她却依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她蹙眉，看见两个人高傲地坐在柳树上垂钓，只瞟了她一眼，连下树都懒得下。</p>
“我来见卡卡。”白卿说。</p>
“别吓着了我的鱼。”天诛头也不抬地说，“你，向后转，往前走，不送。”</p>
“我来见卡卡。”白卿重复说。</p>
“招牌上的字你以为是摆设吗？”地灭说，“今天哥哥教你这四个字怎么念——禁绝鼠辈。”</p>
“还真是有其帅必有其兵。”白卿微怒，“好歹我也是救过你们殿下一命，否则他哪里还能坐在这里优哉游哉地打牌？”</p>
“啊，原来是白卿圣手。”天诛假惺惺地堆笑说，“你稍等，待我钓上一条鱼，定然放行。”</p>
“你在开玩笑？水至清则无鱼，何况是活水。天诛地灭你们好的不学，偏要学卡卡的傲慢。”她回头朝凉亭外望了望，忧虑地说，“我是为了你们好，再不放行，只怕稍等片刻你们这建了才一个月的扑克居就要变成废墟了。”</p>
天诛终于肯收起他的钓竿，他跳下柳树，贴近白卿，似笑非笑地说：“白卿圣手误会了，我们要拦的，不是你，恰恰是你带来的那个女人。”</p>
“你敢拦她？你知道她是谁吗？”</p>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哪怕是你们白羊座的王，在这扑克居面前，也适用于这四个字——禁绝鼠辈。”</p>
“你们简直是狂妄。”白卿真的恼了，“那可是我们白羊座的未来星漫——”</p>
“白卿，不要吵闹。”凉亭外的声音夜莺一样悦耳，雪白的长裙紧身衣一样贴在身上，紧束的腰带勾出挺拔的上围和单手可握的细腰。她漫不经心地穿过凉亭，凉亭忽然抖索起精神，柳树摇晃他的丝绦挥手致意，溪流暂缓她的叮咚水声，银杉弯曲它挺直的枝干向她致意。</p>
扑克居外所有的植物都齐齐呼喊同一个名字：“漫饶黄，漫饶黄……”</p>
漫饶黄耐心地走到天诛身边，她微微浅笑，可是嘴角却上扬，飞扬跋扈又不可一世。当然是未来星，只有未来星才能有这般独有的傲慢气场。</p>
可是天诛和地灭挡在曲径上像两尊神，动也不动。</p>
“烦请通报一声，白羊座漫饶黄前来拜访。”</p>
天诛：“我们这里禁绝鼠辈。”</p>
“那么……得罪了。”说话间，她已经诡异地穿过了天诛地灭，继续朝中央的阁楼走去。</p>
一条白骨鞭忽然啪地劈在她面前，甩起了绿火。</p>
“这里不欢迎外人，尤其是女人。”夜降从边上的小楼走出来，身后跟着昼伏、阴落和阳绝。她一看到这个漫饶黄就觉得讨厌。</p>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漫饶黄说，她脚步不停。</p>
“灭言闪杀术！”</p>
六道击杀咒轰然冲向她。漫饶黄轻巧地一抬手，一层水盾裹住她娇美的身体，击杀咒落在水盾上如入云泥，漫饶黄闲庭信步，连一根头发都未曾扬起，她在水盾包裹和击杀咒连接下，踏上阁楼。</p>
“三个三。”</p>
“三个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