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一整天的心情都被破坏，糟糕透了，没心情做生意。伏案爬上了个人影。卡卡不耐烦地说：“今天闭馆。”</p>
“你好。”他开口说。</p>
卡卡打量他，一身漆黑的袍子，像出生于暗影，脸庞英俊，一双眼睛璀璨又火热。</p>
“我说，今天闭馆。”</p>
他不说话，只是望着卡卡微笑，仿似在看着至亲的朋友。</p>
卡卡：“你是谁？”</p>
“我叫魍魉，来自猎户座。”他说，“我可以跟你混吗？”</p>
“跟我混？”卡卡摸不着头脑，“你要给我打工？”</p>
“都行，端茶倒水打杂跑腿，什么都行，除了只有女人能做的，其他我都可以帮你做。我想做你小弟，可以吗？”</p>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都不问工钱，就说要做我小弟？”</p>
“在以前，我不会这么直接，我会耍点小聪明试探试探你，可是我知道你应该不喜欢这套，所以我便直接投奔了。我，能做你小弟吗？”他热切地问。</p>
“你明天再来吧，我要回去了。明天说不定我会雇佣你。”</p>
“太好了。”他大笑着说，“那我明天一早来，再见，祝你好运。”</p>
怪人！日落西山后，他只想快些回家。回到家时，冰女好像不在，她也许在附件游玩去了吧。卡卡耐着性子等着，然而等到夜色朦胧，仍不见冰女，他终于开始有些慌，联想起白天的欧思野和拓跋冲，他心里一寒，冰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她即便要出远门，也会像之前似得留下信件。她极有可能被掳走了！</p>
卡卡破门而出，直奔猎头者联盟，甩开想打招呼的守卫，冲进内厅，内厅里欧思野坐在首席上似乎在给铁公鸡们训话，卡卡直接闪烁到她跟前：“是不是你掳走了冰女？”</p>
“什么掳走，我压根没见过——啊！”</p>
卡卡揪住她衣领一提，提小鸡一般将她按在桌上。她是穿着短裙的，铁公鸡们一个个伸长脖子看得口水横流，马上又迅速扭头。</p>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欧思野气急败坏，金物术急的拉扯住卡卡：“卡卡，有话好说，快放手！”</p>
“我未婚妻失踪了，金物术！”</p>
“帝姬从你的事务所回来后便一直在联盟里，从未出去啊，和她无关。”金物术急的喊。</p>
卡卡的手都在颤抖，松开欧思野。“那就是拓跋冲那鼠辈了，我要把白罗兰教会砸个稀烂。”</p>
“等一下卡卡。”金物术喊，“我想起来了，三栖虫来报，今天午间，苏念徊回来了。”</p>
“你确定？”</p>
“苏念徊在狼牙山脉胜了灾影族，但马上就被反扑，情报说她这次是要准备向其他十一星宫求援，所以从战场脱身先回到了双子宫。你想会不会是——”</p>
“我现在就去双子宫。”</p>
“不可以！”金物术拉住他，“你也知道你和苏念徊有恩怨，你去不得！”</p>
“我的冰女，一根头发丝也不能少！”</p>
“不能贸然进双子宫，那里真神如云。我可以先进去替你谈判。”</p>
“不需要！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救。”</p>
卡卡不期然地想起月眉女神曾问过的问题：假如你也有个这样的未婚妻，你会怎么做？</p>
那时她的未婚夫为了救她而甘愿引颈就戮。</p>
现在的情形和当时几乎如出一辙。</p>
双子宫里戒备森严，便连宫门口的卫兵都在三羁绊以上的修为，空中徘徊的空影军团带着强烈的压迫力，整个双子宫宛如不可撼动的巨人。</p>
卡卡卸下暗影的伪装，露出本来面容，手里的不知火剑在嗡鸣作响，它已经饥渴难耐地要饮血了。</p>
“来者何人？双子宫不许靠近！”</p>
“冰女是否在双子宫里？”</p>
“直呼公爵名讳，我看你来者不善，抓住他！”</p>
卡卡一个闪烁冲到那守备官面前，不知火剑抵在他喉咙：“冰女在不在双子宫里？”</p>
“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女王大人的卫兵你以为都是孬种？”</p>
“既然不是孬种，区区回答一个问题又有多难？还是说你不敢回答？”</p>
“时至今日的双子座还有何不敢！没有错，公爵已然回到双子宫，你又待怎样？”</p>
卡卡松开他，“给你们一个机会重整旗鼓，我要开始攻进去了。”</p>
守备官大吃一惊：“你要攻进我们的神圣宫殿？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p>
七杀曾不止一次地提醒，决不能在双子座内爆出卡卡之名，但是现在……</p>
“站在你面前的，乃是波江座血元帅卡卡！”</p>
骚乱一发不可收拾。“卡卡！卡卡，他是叛徒，他是那个叛徒，我记得这张脸。”有其他守备官喊，“杀死他，杀死他！”</p>
“或许我曾经是双子座，或许我不该屠戮我的族人，可是我的未婚妻在里面，我情愿再被千夫所指！挡我者死！”</p>
不知火剑直刺敌圈，既快又狠，背后一片尸体血流成灾。越来越多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他朝着深处冲去，也不管面前是谁，不知火剑就是一击毙命，他踩着尸体前进。隐约间仿佛听见有人在喊着九曜、八都、七天妃的名号，他也不知道杀的是谁，有什么区别呢？</p>
“叛徒，六元圣在此，岂容你猖狂！”</p>
卡卡听也不听，不知火剑脱手飞出，穿过其中一圣的喉咙，又飞舞着斩下另一圣的脑袋，一脚踢飞一圣，一掌拍下又一圣，四闪术穿透一圣，击杀咒再杀另一圣……面前一片的血红色，他的眼睛也变得充血通红。仿佛又听见有人在喊四天王的名号，听见有命格和瞳术的呼喊声，有新的四天王了吗？他一下子失去体力，一下子又被蛇塔击中，时而又被舞蹈禁锢，时而又被死灵龙扫中，他浑身上下分不清是谁的血。不知火剑开始汇集四煞，恐惧、仇恨、疑虑、愤怒的煞气和不知火剑汇聚在剑上，鬼神术包裹在身上，他罔顾一切直向前冲，向前，必须向前。</p>
好似又听见了新的三法帝的名号，各种各样的咒语落在身上，卡卡举步维艰。双子座人召唤出他们的星座图，每一个人都力量大增，卡卡每走一步都消耗大量命力，他精疲力竭，手臂酸痛，他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士兵，杀死了多少真神，什么六元圣四天王三法帝，他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只要挡在了他面前，便是四闪术穿透心窝。</p>
浓浓的血腥味和疲惫感让他眩晕，他不认识路，冰女在哪里？</p>
“表哥，表哥……”</p>
好似听见冰女的声音，他循着听觉盲目地前进，毁灭咒击塌一座座神殿，模模糊糊地，他看见冰女在最后的豪华露台里招手呼喊，另一个红色皮甲的女人禁锢着冰女，她提着巨大的扇子，远远地卡卡都能看见她通红双瞳里的澎湃杀气。</p>
冰女的姐姐，苏念徊。</p>
卡卡大吼一声，冲破重重人墙和障碍，冲进大殿内。他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浑身脱力，命格在呼喊着疲劳，他望着冰女柔柔一笑，“老婆，我来了。”</p>
“表哥……”</p>
“我来带你走。”</p>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可我不希望你来。”</p>
露台四周出现大量白罗兰教众，沁和拓跋冲阴冷地笑。傲慢又狠辣的女王苏念徊禁锢着冰女，转动她的狂野炼狱扇，“又见面了，叛徒，万万没想到，我一回到双子宫，白罗兰教会就送我如此厚重大礼，你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吧，卡卡。”</p>
卡卡勉强稳住身体，他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有双子座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我只是来带我未婚妻回家。”</p>
“你自称有家，那我们双子座的家呢？我这一辈子都在为毁灭池渊而努力，毁灭池渊的重要一步也包括毁掉你。你们兄弟两个，我若不能把你们千刀万剐便寝食难安。时机来临了，我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这一次可不会有妃妃来碍事。去死吧，杂种！”</p>
她背后腾地伸展开一对翅膀，额头飞出金色命格，万象翼和穷奇的狂想交织在一起，毁灭性的力量加持在狂野炼狱扇上，她轻轻一挥扇，刮起猛烈狂风，卡卡倒转着摔在墙上，墙四分五裂。卡卡痛入骨髓，不知火剑掉在地上。</p>
苏念徊高举狂野炼狱扇朝天，气象受她召唤，牵引出红色的闪电，她美丽的脸庞此刻分外狰狞又狂乱，拉着闪电劈向卡卡。卡卡望向冰女，她无声地也望着他，眼睛里又流出泪，是红色的泪水。</p>
“冰女，不能哭，你的眼睛受不了再哭了。”卡卡喊，他捡起不知火剑，用尽所有力气，宇宙全息在四周涌动，生灵的元气滋养他，鬼神术召唤来飞舞的蛇群围住他防御。</p>
“四闪！”</p>
红色和黑色碰撞在一起，双子宫在一层层地崩塌，鲜花与灵草枯萎凋零，而那闪电和四闪术链接在一起，互相推挤。卡卡按着心脏，那心脏承受不住过重的负荷而要爆炸一般，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火剑发出的四闪术被闪电节节逼退。</p>
“你死定了，卡卡。三倍闪电！”</p>
天空落下的闪电扩大三倍，瞬间压倒四闪术，冲向卡卡头顶。耳边是苏念徊夹杂在雷电中胜利的笑声。卡卡对着冰女一笑，冰女止住哭泣，也柔柔一笑，她的眼睛出现一白一红的双色瞳孔。</p>
“命格——双子眼！”</p>
“冰女，你竟敢……啊！你竟敢攻击我——”</p>
风暴混乱，呼啸狂卷，苏念徊朝后倒去，压塌了她的宝座，旧伤新伤一起发作。闪电消失，卡卡喘着气，拉住冰女：“我们走。”</p>
“对不起，表哥。”</p>
唇被轻轻吻住，身体被推开，卡卡愕然地看着冰女在后退。她哭泣地笑着：“表哥，我是多么想嫁你为妻，奈何，我负了姐姐。君安我知足，以死谢姐姐。”</p>
她的命格飞出额头，红白双瞳射出光线猛烈将之穿透，命格缤纷破碎成灰，冰女软软倒地。</p>
“冰女！”</p>
“冰女！”</p>
卡卡疯狂地冲上去，一拳打飞拓跋冲，回光返照命格塞进冰女嘴里，沁的流星雨撞在身上，卡卡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护住冰女冲出露台，外面诸多真神蜂拥拦路。</p>
“迦楼罗！迦楼罗！”</p>
迦楼罗之翼从天而降，迦楼罗族冲向四周，妙月怒撞</p>
沁。卡卡没了命格，挥着不知火剑肉搏杀出条路，身上插满了刀剑。宫门被阵法锁紧，迦楼罗之翼呼啸着撞碎宫门。</p>
“冰女，不要死！”</p>
他抱着冰女冲出双子宫，没有方向感地胡乱奔跑，身后是迦楼罗族的怒吼和击杀咒横飞的混乱声音，他什么也顾不得。喊杀声渐远，卡卡摔在泥泞里。</p>
“冰女，醒醒，醒醒啊。”</p>
回光返照命格在她身体里，但这能保住她的命吗？卡卡不知道，他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没头苍蝇一样乱闯，闯进一片雾海云深的山脉里，寂静古堡在烧焦的大地上显得孤寂，呼啸的狂风在古堡上风起云涌。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他迟疑了下，敲响城堡的门。一会儿后，门开了，露出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庞，海蓝石点缀的双胞胎服饰，是个男爵。</p>
“你——”男爵错愕地看着他。</p>
“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雨？我未婚妻受了伤。”卡卡急切地问。</p>
男爵更错愕了，盯了卡卡半晌，他的手背到身后，又垂到身侧，望了望女人，眉头舒展微笑着说：“当然可以，良辰最爱助人为乐了。请进。”</p>
古堡里还有另一个人，他正坐在长形的贵族桌边享用美餐，卡卡注意到他只有一只耳朵，左耳缺失了。他看见卡卡和卡卡怀里的女人时，一阵惊愕，便要站起。男爵的右手按住他肩头：“别激动，这两位陌生的客人只是来躲雨。”</p>
他更惊愕了，望了望男爵，眼眸变幻。微笑漫上他的嘴角，“请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陌生的——客人。”</p>
卡卡：“不知。”</p>
“这里叫呼啸山庄。”他笑得很低沉，“我叫赵日天，他叫叶良辰。敢问阁下名号？”</p>
“卡卡。”</p>
“啊，幸会，真是太幸会了，我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呼啸山庄什么时候能来一位像你这样的贵客，再没有比你更应该来此的贵客了。”</p>
“我打扰到你们了吗？”</p>
“不不不，别误会。”他大笑地说，“你是最该受欢迎的，也包括你抱着的女人。她是谁呢？”</p>
卡卡觉得这个叫赵日天的人阴阳怪气的。“我未婚妻。”</p>
“啊，未婚妻，未婚妻。”他敲打着餐具，便不再说话，只听着女人看。“她已经死了。”他忽然又开口，“谁杀的她？”</p>
“她没有死！”卡卡喊，瞪着赵日天。</p>
“嘿，别激动。”叶良辰推着卡卡坐下，“这家伙有点神经质。咦，朋友，你不是修道者吗？怎么感觉不到你的命格？”</p>
卡卡躲开他的触碰。叶良辰笑得更欢了，“原来你没有命格了。”</p>
这个“了”字让卡卡心里一跳，他直觉这个古堡处处透着古怪，这两个素未谋面的人阴阳怪气地充满危险的感觉。他快速起身，“我想我该走了。”</p>
大手再一次按住他。</p>
“走？既来之则安之，看见那些画了吗？”</p>
那些画都是画着人，却是扭曲的人，仿佛刻意画成了扁平状，但那感觉……</p>
“发现了吗？他们其实都是人，但被打进了画里变成那副美丽的模样。我把这叫做——画饼。”</p>
卡卡一下子毛骨悚然。</p>
“你把自己的命格给了她对不对？”叶良辰说，“不用惊讶，我能看到，她的命格破碎了，你在用自己的命格为她续命，但这能维持多久呢？或许我有办法救她。”</p>
“真的？”卡卡激动地喊，“你能有什么办法？”</p>
“用十二生肖的心，双子座正是牛肖的封印之地。”</p>
卡卡心头又开始火热，但是——他警惕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p>
“各取所需。”叶良辰神秘地一眨眼，“想想看，在我的城堡里，把伟大的十二生肖做成画饼，那是多么艺术的事。我这里正缺少一幅我最最渴望挂上去的画像，我想——”他转而望向赵日天，“我想我很快就能达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