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柳贤一把。“你疑神疑鬼他又不是不知道，你藏着掖着干什么啊，等会凶手又出来做案啦！</p>
“你要防着他，不出面不就行了。”</p>
柳贤瞅了马朵朵一眼，拿出了手机，开了免提，问许素准备怎么抓人。</p>
许素说：“就在湿地公园附近布控。”</p>
马朵朵冲着柳贤瞥了一下嘴，柳贤捏捏鼻梁，告诉许素自己的新发现。</p>
许素不慌不忙地说：“好的，我这就叫他们查中心血库的工作人员。”</p>
吴绍明从昏暗的房间里醒来，身体深处隐隐的钝痛比昨天减轻了许多，前段时间绷得很紧的大腿也松了一些。</p>
他起身，按了按大腿，肿消了不少。又来到卫生间的镜子前，撩起衣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身上爬满的褐色蜈蚣状伤痕，心中五味杂陈。</p>
镜子里的脸他看了九十多年，近几年越看越陌生。</p>
这副皮囊里包裹的内脏，没一样是原装的了。早晚有一天，这脸也得换掉吧。</p>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还是自己吗，还是那个叫吴绍明的人吗。</p>
身体好的时候，吴绍明觉得自己早就不想活了。可是当他感觉到肝脏和肾脏不行的时候，还是下手了。</p>
肾脏还算顺利。取肝脏的时候，那两个人都没活下来，内疚是有一点，但是也怪他们自己命不好。</p>
这是张二十多岁男人的脸，猛一看算得上俊朗，但是印堂中间有一条非常深的纹路，从眉间直至山根。</p>
有些大小眼，眼神总觉得哪里不对，看久了他自己都觉得心慌。</p>
以前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那时他的眼神坚定、灵动，透露出内心澎湃的热情。</p>
祸结兵连的年月，他骗得小书童偷来钥匙，为他打开房门。又踩着小书童的肩膀，从家里的围墙上翻下来，跟着那支队伍走了。</p>
开始一切顺利，他觉得自己乱世英雄的抱负马上就要实现了。</p>
一个月后遇到敌军，他经历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战斗。</p>
那次战斗，让他明白了人的生命有多脆弱，也让他明白了人有多顽强。</p>
腿断了不会死，肠子流了满地不会死，身体断成两截还可以爬很久。</p>
他并不是有意要当逃兵。当他在自己的呕吐物里醒过来，队伍已经走了。</p>
他坐在战友的尸体边喘气，虽然知道队伍前进的方向，他却犹豫着要不要追不上。</p>
死尸堆里冒出两个如鬼魅一般的瘦长身影，吴绍明一惊之下，拔腿跑向了另一个方向。</p>
后来古吟告诉他，那两个是扒尸体的贼，不是鬼。</p>
古吟是他在那个满目疮痍的小村庄里遇到的。</p>
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古吟不像活人。</p>
因为她太“活”了，头发浓密丰泽，面色红润，丰润标致，身上的旗袍干干净净，面料泛着柔滑色泽，在这片毫无生气的地方，显得突兀又妖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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