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位朱万平老先生真的可以算得上是渥巴锡委员会中奇得不能再奇的一朵奇葩,人称“葩中之葩”。1997年,渥巴锡委员会成立的时候只有5个成员,当时朱万平就是这5位渥巴锡委员会初创发起人之一,要说起来这也算是足金足两的元老级人物了。就凭这一个元老的身份,仅仅靠着熬资历这一条,朱万平现在也应该是组织当中的核心领导层成员了。但是朱万平的职业生涯却选择了另一种打开方式,他那“高开低走”的人生曲线让后进的年轻人看到了人生的无限可能性。</p>
渥巴锡委员会在成立之初,首先确立了三十二年后回归母星的奋斗目标。委员会的成员们除了从大方向思考制定这个宏大的目标之外,还在实操层面制定了实施方案。</p>
这些具体实施方案的第一条就是开会时的议事规则。一开始,这个《议事规则》效仿了汉刘邦的“约法三章”,内容简练到只有短短的三条:</p>
1.开会时人人都要发言。</p>
2.发言时不能光说怎么不行,也得说怎么做才可行。</p>
3.对于会议当中的表态,五天之内允许反悔。</p>
但是仅仅过了一年,这个《议事规则》又加上了第四条。这第四条只有短短的四个字:“不许骂人”。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这条规则是专门针对朱万平才加上去的。</p>
朱万平从年轻时就性格高傲、脾气暴躁。退休之前在单位里就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公开辱骂同事甚至领导,所以从小到大人缘一直很差。加入渥巴锡委员会之后,这样的做派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更有变本加厉之势。</p>
开会的时候,每当大家好不容易有了一些思路时候,却往往被朱万平的嘲讽或者粗口点燃。严肃的会议被搅合成隔桌对骂,有几次甚至还大打出手。渥巴锡委员会一多半的工作都是难度系数极高的科研攻关项目,工作中需要大家提高效率、团队合作。但是因为朱万平的存在,导致大家经常在细枝末节上都难以搁置争议、精诚团结,更枉谈开张复杂的系统性工程了。</p>
后来随着团队的不断壮大,渥巴锡委员会的长老们形成了默契,虽然没有公开将朱万平逐出长老团,但是给他分配了一个偏远的闲差将他支走。这份闲差的头衔叫作“金山岭天文观测站站长”,但是朱万平站长的下面连一个兵都没有。从那以后,渥巴锡委员会再召开会议的时候都以交通不便为由,不再通知朱万平了。</p>
大家没有想到,朱万平被发配到金山岭之后并没有感慨凤凰落窝,也没有抱怨孤单寂寞,反而自学成才,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摄影家。并且完全靠自己潜心研究,搞出了一套宇宙空间建模软件系统。后来渥巴锡委员会空间理论实验室就是在朱万平这套简易的软件系统基础上开发出了功能强大的系统,这套系统甚至能够绘制高精度银河系全图。</p>
关于宇宙深空发来的那套“八卦电码”,渥巴锡委员会内部从一开始就形成两派观点。一派认为这组电码的含义是以蒙古国肯特山为原点的平面直角坐标系,它所标出的这个精确的地点是精卫星使团下一次到达地球的着陆点,这一派观点的代表人物就是袁斌、袁勇兄弟。另一派认为这组电码的含义是以银河系中心为原点的空间立体坐标系,它在提醒人类多多关注一下猎户座的参宿四,至于为什么要关注却没有答案,持这一派观点的只有朱万平一个人。</p>
不出大家所料,袁斌、袁勇兄弟的观点在会议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很快渥巴锡委员会便制定了完备的“高边疆集合计划”。这一计划也就由代表少壮派意见的袁氏兄弟亲自挂帅执行。可是大家奋斗了整整八年,最后却是在全国人民的面前丢了脸。为此,整个渥巴锡委员会士气低落,大有一蹶不振的苗头,却没人想起当年朱万平的猜想。</p>
当然,朱万平也是从头至尾观看了中央电视台关于“宇宙负片”天象的直播节目的。当他看到“高边疆集合计划”彻底泡汤的时候心中也是很绝望的,但是当他在接下来的电视直播中看到洛水漂来气势磅礴的三斤瓶的时候忽然再次燃起了希望,因为他在前线记者展示的三斤瓶上看到了红圈标记出来的参宿四。于是连夜坐飞机到贵阳,又和刘明邦在同一天来到了中国天眼观测站。</p>
对于张伟而言,他作为中国天眼观测站的负责人已经十几年,在浩瀚的宇宙中见识过各种能量巨大的天体,也在更大的尺度上研究过波诡云谲的电磁波。他对自己的学识有着充分的自信,根本就不相信存在精卫星文明,也不相信洛水漂来的瓶子能代表天意。</p>
但是既然已经不断有愚蠢的人类因为这个三文不值两文的瓶子找上门来了,张伟决定从平息舆情、教化公众的角度来重新测量一下这颗古老的恒星——参宿四。</p>
在向夜班工作人员交班之前,张伟让技术人员把这十多年来冬季的太空观测数据调取出来,把已经确定过的脉冲星数据代入公式重新计算参宿四的距离和直径。办公楼旁边那个十米见方的巨型“天河”计算机瞬间发出沉闷的嗡嗡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