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令淡着眼眸一扫，只以为是工作相关。</p>
然而，这一眼却叫他停定在原地。</p>
时奚两个字就像砸进死水的激石，一瞬间，所有刻意被他压入心底的情绪毫无征兆喷涌而出，理智溃不成军。</p>
甚至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许则令就已经率先伸出手，接通了电话。</p>
“——小奚。”</p>
怕是梦，怕是泡影，所以许则令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就连嗓音都压得极轻。</p>
他指尖微颤，按着面前的相框，和照片上的漂亮少年遥遥对视。</p>
与此同时，远在国内的时奚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手机。</p>
细致的眉心微拧。</p>
……他按错联系人了。</p>
时奚张口想要解释，但是下一秒，许则令的问题纷沓而至。</p>
他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p>
于是时奚咽下了本来想说的话。</p>
沉默半晌，时奚并不吝啬分享日常，“挺好的，我上周参加了个校园十大歌手比赛，成功晋级，厉不厉害？”</p>
许则令眼眉带上温和的笑，真心实意夸赞道：“嗯，很厉害，有录屏吗？”</p>
“有，但是在学长学姐那，我这没有。”时奚说，“你呢？工作还顺利吗？”</p>
许则令自然也是挑着点好的跟他讲，还说自己上周遇到一只猫，特别像他。</p>
“人和猫怎么会像。”时奚不信。</p>
“猫在公司楼下，我明天看看还在不在，到时候拍照发给你看。”许则令笑了笑，声音忽然又轻了许多，“小奚。”</p>
时奚“嗯”一声。</p>
“没事。”许则令说，“有点想你了。”</p>
“……”</p>
他自知逾越，很快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在家里吗？”</p>
“在公司。”时奚说，“你家公司。”</p>
许则令应了应，“原来是这样。”</p>
从头到尾，他没有问时奚为什么打电话给自己。</p>
时奚自然也不提。</p>
又聊了两句，时奚挂断电话，正好和开完会议推门而入的许意朝对上视线。</p>
许意朝身高腿长，大步上前，将时奚禁锢在沙发中吻了吻。</p>
浅尝辄止，很有分寸。</p>
毕业后许意朝忙了很多，华臻集团少了个骨干，很多重要的决策都落在了他身上，他需要花费比以前更多的精力去应对。</p>
但纵使如此，许意朝也仍然会留出属于时奚的时间。</p>
哪怕时奚未必需要。</p>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四五年，时奚毕业了，进入了家中公司实习学着像父母那样管理公司。</p>
期间，许则令从未回过一次国。</p>
又一两年，两家提出结婚的事，时奚犹豫良久，最后还是答应了。</p>
婚礼全权由许意朝操办。</p>
包括选定地址，宴请宾客一系列繁复的流程，他都亲手过目。</p>
甚至包括婚礼宣誓词。</p>
他亲自写的。</p>
司仪拿到宣誓词的时候面露错愕，惊讶地看了许意朝一眼，想问什么，然而许意朝平淡的眉目显得好似一切都很正常，他若是问了才显得古怪。</p>
可他从业这么多年，举办过那么多场大大小小的婚礼，哪里看不出——</p>
这是一份并不对等的宣誓词。</p>
许意朝并未多做解释。</p>
他整理了一份宾客宴请名单，吩咐下面制作邀请函，最后才通知许则令回国参加他和时奚的婚礼。</p>
许母也在旁说，“你也该回国了，六七年了则令，你那边形势稳定，也不是没有信任的人，让他们来处理分部的事务不就成了？”</p>
父母都不明白许则令为什么不回国。</p>
哪怕为了工作，可过年阖家团圆，怎么不值得他放一放手头事务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