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p>
红红火火,冷冷清清,又是一年。</p>
我们像去年一样,采购、做饭,今年更换了对联、贴了窗花。</p>
玻璃上凝着美丽的霜花,它们缠绕交融,衬着光。</p>
我们没有了去年的拘束,言家长里短,话梦回昨天。</p>
“我们一起贴对联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我边搬小桌子边说。</p>
“这才哪到哪呀。”长安笑着搅拌着蛋液,他要做拿手的番茄蛋花汤。“快来看,我要甩蛋花了。”</p>
我迅速把折叠小桌子展开,蹦蹦哒哒的窜过去。</p>
蛋液在水中摇啊摇,像明晃晃的灯光。</p>
“怎么样?嘿—!就说咱这个技术,啊,这一看就是练过!”也不知道长安什么时候这么贫。</p>
“是是是,真好,特别棒。”我冲他竖起大拇指。</p>
饺子出锅了,是超市里速冻的。</p>
掀开锅盖,杀气腾腾。</p>
长安顺势递给我漏勺时,我真的觉得我们生活了很多年。</p>
“没认识你之前,我还不知道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我说。</p>
“我发现你最近特别喜欢表白我。”长安的汤也好了。</p>
“实话实说呗,谁又能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多久啊。”</p>
这话说完,就受到了长安的无情一脚。</p>
“说什么呢。”</p>
“实话实说啊。”我毫不在意的吐着舌头。</p>
虽说自己喜欢装腔作势的书写记录,但实则是一个表达欠佳的人。打个比方,一百个人里,就有二十个听不懂我讲话的,三十个读不懂我的文字的,剩下五十个是拿我当作空气的。</p>
长安不懂,他一直不懂。</p>
他觉得,我说“谁能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的意思是“我们不会在一起很久”,但其实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们可能不会在一起很久,所以在一起的日子,我们要好好珍惜。</p>
可是我在一年前觉得,郑长安简直是天底下最最懂我的人了。我说一句冷门的话,他便知道出处,便懂得如何回复。</p>
所以呀,有句话大概是这个意思:喜不喜欢、爱不爱、在不在一起,是不同的几件事。</p>
你可能因为一个人跟你有共同语言就喜欢了,可能因为一个人对你格外偏爱些就喜欢了。但,爱不同。《请回答1988》里这样说:“所谓爱,不是不讨厌,而是绝对不能讨厌的意思。”</p>
只是,这些道理,也是后来才参悟的。</p>
我以为他懂得。</p>
但这天底下最最骗人的,就是“我以为”了。</p>
电视里,那个叫小彩旗的小姑娘转啊转啊,主持人说着这一圈一圈代表着多么美好的意义,但这些意义还不都是人赋予的?</p>
“哎,今年的小品还挺好笑的哇!”长安咧开嘴笑着说。</p>
“昂。”</p>
小县城的新年里还是可以燃放烟花爆竹,外面乒乒乓乓炸响了,倒计时也开始了,三、二、一!新年快乐!</p>
“新年快乐!”长安说。</p>
“希望你永远快乐!”我说。</p>
我们在温暖的灯光下拥抱。</p>
“这一年辛苦啦!”长安轻轻拍拍我的背。</p>
我又落下泪来。</p>
“我有什么辛苦呢,还没人跟我说过辛苦。”</p>
“活着就很辛苦。”长安一本正经的说。</p>
“我们才活了多大啊,就这么累。”</p>
“妈妈可能我会跟说,你只管学习,什么都不用管,辛苦什么!但其实可能是因为这样,很多方面都忽略了。比如说人际关系,或者是个人能力等等吧,我们都太不独立啦。”长安的语气里尽是温柔。</p>
“你确定不是孤独吗,而是独立。”我的眼泪落在他的肩上。</p>
“孤独听起来有点弱不禁风,我不应该是那样的人。”</p>
“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我问。</p>
“反正别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就好。”</p>
“但我们终究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吧。”我轻轻的叹息。</p>
然后房门开了,我刚好面对着,抬起头的瞬间四目相对。</p>
空气在此凝固。</p>
我把长安推开。</p>
“阿姨好。”我说。</p>
“小良。”长安妈妈的语气听起来很温柔但却很奇怪,可能这就是大人的经历过世事后修炼的法术吧。</p>
“妈,你怎么回来了?”长安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