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倏地惊醒。</p>
殿外已有了动静,声音嘈杂而烦乱。</p>
阿娇嬷嬷悄声道:“侍卫来了。”</p>
猫儿忙忙蹲坐起身子,竖着耳朵静听。</p>
过了不多时,外间声音寂静。</p>
阿娇嬷嬷快步去了窗棂边,几息后返回,悄声道:“宫女儿、内侍们,都被拘禁去了别处。”</p>
猫儿重重咳嗽了几声,问道:“外间是谁?五殿下可来了?”</p>
阿娇嬷嬷摇头:“没听见动静。”</p>
过了不多时,殿门被敲响,有人战战兢兢问道:“太后娘娘,您可还好?现下可有畏寒、高热、头痛、乏力之状?面上可起了疱疹?”</p>
阿娇嬷嬷站去窗边,摆出十分的倨傲,隔着窗纸呵斥道:“哪里有隔门诊病的道理。你是太医院哪位太医,可是不想要脑袋了?”</p>
那太医忙忙道:“不敢,不敢……”却再也没了响动。</p>
阿娇嬷嬷等了半晌再无下文,快步窜进来,蹙眉道:“果然还是引来了太医。只怕后面派进太医来,却枉费了今日这场戏。”</p>
猫儿拖着身子忙忙去到窗边,长久的一串咳嗽后,喘着气往外道:“不一定是天花,你们怕什么……天花有何症状?脸上起泡,不一定是天花……求大人进来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p>
她这般一呼喊,外间更没人敢进来。</p>
外间原本恢复了寂静,此时重又嘈杂。各种出主意的声音此起彼伏。</p>
烟攻、醋攻、佛香攻等馊主意不绝于耳。</p>
猫儿挪回去,靠着墙壁,喃喃道:“他们现下不会进来,可不知我们还能撑多久……等皇上来了后,总有太医要被威逼进来。”</p>
阿娇嬷嬷听闻,面上一阵恍惚,只取了湿巾子默默为昏迷的太后擦拭额上虚汗。</p>
两人皆不说话,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p>
于这寂静中,有一股极轻微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有耗子在磨牙,抑或是地底下极遥远处传来的一声闷雷。</p>
那声音时断时续,似有似无,待猫儿察觉到不对时,殿中一块巨大金砖忽的被掀开一条缝。</p>
阿娇嬷嬷一愣,立刻挡在太后身前。</p>
砖缝陡然洞开,一个黑衣人背着药箱灰头土脸跳上来,闪在一边,洞口接着出现另外一个黑衣人。</p>
黑衣人没有蒙面,露出在京郊大营被风吹的略显粗糙、却依然剑眉星目的脸。</p>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p>
萧定晔一步上前,跪在太后榻前,哽咽道:“皇祖母,孙儿来晚了……”</p>
阿娇嬷嬷拭泪道:“殿下来的不晚,娘娘脉搏尚算平稳。”</p>
萧定晔立刻向另一位黑衣人摆手,那黑衣人立刻上前,在太后两只手腕上都探过,方迟疑道:“怎地不是天花?”</p>
阿娇嬷嬷忙道:“天花是障眼法,太后只怕中了毒,从今儿开始到现下,已吐过四回血。”</p>
黑衣郎中听闻,立刻嘱咐阿娇嬷嬷掰开太后眼皮、唇齿检查过,心中松了一口气:“尚算慢性毒药,属下能解。若能知道毒物来自何处,则解毒更快一些。”</p>
萧定晔立时松了口气,问道:“嬷嬷可知皇祖母如何中的毒?”</p>
阿娇嬷嬷向靠坐在墙根处的猫儿努努下巴:“是这丫头从妆粉里闻出了异常。”</p>
萧定晔立时回头,瞧见倚靠在墙根神情恍惚的猫儿,欣慰与怜惜之意齐齐从心间而起,转身蹲坐在她面前,看着她面脸的水泡,蹙眉道:“她的脸……”</p>
阿娇嬷嬷道:“这丫头上妆技能了得,脸上是葡萄皮,她伪装成天花疱疹。”</p>
他避开葡萄皮,伸手探去她额头,倏地一惊,只强压着担忧,摇晃醒她,悄声问道:“同郎中说一说,你在妆粉里发现了何物。”</p>
猫儿缓缓睁开眼睛,艰难的低咳几声,气若游丝道:“所有妆粉、面油、胰子……都有极微弱的刺鼻气味……并不完全相同,要细细去闻……”</p>
阿娇嬷嬷连忙将猫儿所提到之物摆在黑衣郎中面前。</p>
郎中一一闻过,摇头叹息道:“毒倒都是常见之毒,狠的是用毒的法子。这些梳妆沐浴之物,每一样所含之物都不算毒药,甚至称的上药材。然而这一件件、一样样混用在一处,日复一日便生了毒。根据太后中毒的情况可推测,这些妆品已连续使用一年有余。”</p>
他掏出银针,在太后各大要穴上谨慎刺过,从药箱里掏出几颗药丸交给阿娇嬷嬷:“清水送服。”</p>
他转身同萧定晔解释道:“此药先保着太后心脉和各大脏腑。要完全解毒,需要属下回去配置解药,悄悄送进来,太后连续服用一月,便能解毒。”</p>
在场众人皆松了一口气。</p>
阿娇嬷嬷扶起太后用药的当口,郎中行到猫儿身畔,只诊断须臾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天花,只是重度伤风,要痊愈却要好些日子。”</p>
萧定晔忙忙问道:“可有药丸先止了她发烧,这般烫人,莫烧成傻子。”</p>
郎中摇摇头:“并非属下舍不得几粒药丸。现下若给她降了温,太医进来再诊治,就要怀疑今日之事的动机。还是先让她烫着些好。”</p>
萧定晔看着猫儿,重重叹了口气,牵着她手,瞧她神情极为委顿,只得凑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你放心,今日的病痛,本王不会让你白受。”</p>
猫儿极其缓慢的睁开双眼,目光在他面上定了足足有好几息,方极费力的道:“珍珠……蜂蜡……干花瓣……”</p>
他的心倏地软成一汪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待稳下心绪,方凑去她耳畔,悄声道:“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p>
外间的动静越来越大,只怕过不了多久,皇帝就会逼迫着太医进来解救太后。</p>
萧定晔转头叮嘱阿娇嬷嬷:“先稳住,等皇祖母醒来后,再放太医进来。切莫承认祖母患病,只说被……”他往猫儿面上望去,叹了口气,续道:“便说被胡猫儿惊吓到。只要皇祖母罚猫儿禁足,父皇和母后便不好再罚她。”</p>
话毕,如托孤一般重重握了握猫儿手,极快的同黑衣郎中钻进了地下,将金砖复位,消失的仿似未曾出现过。</p>
------题外话------</p>
二更送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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