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等我有心思留意春秋之变,那个充满心酸和恐惧的夏季早已溜进时光,成为一去不复返的记忆。</p>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就连这在风雨中屹立百年的上京皇宫,也随时光斑驳了朱墙,显出了岁月的痕迹。</p>
湛蓝的天空映照着蜿蜒错综的廊道,两个身影在一前一后,用极尽别扭的拉扯,穿梭在大历皇宫内绿瓦红墙中。</p>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p>
记不清这样怒不可遏地质问容舒玄多少遍,而相对他,在数不清次数的缄默中,他终于在这一次失去了耐心。</p>
“吵够没有?”</p>
“没有!”</p>
我憋得够呛,索性挑起战火、</p>
“放开我,我谁也不见!”</p>
“闭嘴!”</p>
定住脚步,扭过一脸铁青的容舒玄就朝我吼来,瞬间镇住了喋喋不休的我。</p>
“世事无绝对,别把话说死!你现在不想见,可等你见了那人后,日后怕是要哭着求着见。”</p>
大威慑下,我如木桩似的地定在原地,反复张合的嘴想说点什么驳斥,可始终发不出声响。</p>
不可置否,容舒玄这手玄机勾起了我的好奇。</p>
而容舒玄见我消停住,又恢复先前的闷声不吭,拽着我继续在这迷宫般的皇宫中疾行。</p>
小半柱香时间,我们来到西宫一处破旧的殿宇。</p>
离开大历皇宫有些年头,虽谈不上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但毕竟曾在这大历宫中度过一段岁月,岂会不知眼前是什么地方。</p>
人还立在廊桥上,便感觉到从殿宇中飘出的阴森鬼怖之气,我不禁打了哆嗦:“终于脑子开窍,想给我挪地住了?关押罪奴的掖庭,哼,的确很符合我现下的身份。”</p>
“你不安分的小嘴又想跟孤挑事?”</p>
棱眼一挑,他那阴嗖嗖的面貌顿时吓得我往后一缩,可惜人还被他拽在手心里,我想避也避不开。</p>
来回端量,大概是我这老鼠见了猫的怂样太招笑柄,容舒玄反扬起嘴角清尔一笑,吐露地平淡:</p>
“荣华苑依然还是你的天地,你一向不是挺自作聪明的,怎么到了这里还不明白,我们当下要见的人就住在这掖庭之中?”</p>
“他是掖庭罪奴?!”</p>
我惊声一问,可搜索不下百遍的脑子里,找不到相关联的人对号入座。</p>
“等见着了人,你不就自然明白了。走。”</p>
满面不容多问的高傲,容舒玄大力一拽,拖着不情不愿的我朝前进发。</p>
掖庭,如同后宫女子忌惮冷宫般,是个可怕的存在。</p>
此时涉足其间,空气中不仅弥漫着股特有霉酸味,而各个角落,随处可见蓬头垢面,脚带镣铐的罪奴,在管事内侍的驱使下做着宫中最粗重,最脏的苦活儿。</p>
若说我一时忘了绝望是什么感觉,只要看看这些在麻木下苟且度日的罪奴们,便可忆起那心如死灰,生不如死的滋味。</p>
两名掖庭当值的内侍领着我们,七绕八拐了番,来到了最西边的一处偏殿。</p>
我粗略一观,股股怪异就如波涛般在心里翻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