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头，看向自己摊开的左手；肉眼看着干净无垢，可心眼审之却是满手血腥，肮脏不堪。</p>
许久，再抬起头的我问到对人：“你既然知道是我设下的局，而以你的机智，报复容舒玄的法子有千千万，为何还要执意选这条死路？”</p>
“因为莹儿最信任您，宇傲亦是如此。”</p>
我哑然半响，硬着心肠辩到：“那是她傻，灭我亲族满门仇人的女儿，我从来没对她存过心软。”</p>
望上对人，他依然笑着，可眼中的泪亦是泛滥成灾。</p>
百里宇傲道：“莹儿就是那么痴，那么执着的一个傻丫头，即便旁人伤她千万，只要能原谅，她亦不会选择记恨。其实，我多么希望她如樾棠姐姐这般，心狠些，手辣些，或许她就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p>
咬着的朱唇猛颤不止，一时间真忍不住那股钻心的悔，泪花子就从眼眶中窜出。</p>
半响，我嗡着涩腔道：“她这辈子就被天真所害。”</p>
“樾棠姐姐。”</p>
正在心绪剧烈起伏间，对人颤颤地唤上我。</p>
“那时，陪，陪伴在莹儿身边的人，是您，她弥留之际，可曾留了什么话？我，我想知道。”</p>
一股作难在心中反复煎熬，我不断抿吮着唇瓣，许久后才回应上句狠心。</p>
“你之前说等我来，就是想听听莹儿的遗言？可惜要叫你失望了，莹儿走时，半句关于你的都未曾提及。”</p>
多情总被无情伤，百里宇傲那落寞成灰的颓丧，已经充分地诠释了这道理。</p>
沉寂良久，找回点自我的百里宇傲，再次低哑着嗓子询问上我。</p>
“没关系，无爱哪有恨，她不想提我是自然的。我只想知道，她是否还有未了心愿？”</p>
我质问到：“你如今为阶下囚，朝不保夕的，还有什么能耐替她完成遗愿？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无能为力圆她此生憾。”</p>
“她，她留了什么愿？”</p>
忽然，激动窜脑的百里宇傲，像只巴结的小狗爬过来，紧拽着我的衣袖哀求不止。</p>
“樾棠姐姐，求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我死不足惜，可求姐姐念在儿时情分上，让我走得明白些！！”</p>
裙下，这个叩头如捣蒜的男子，把他所有的尊严统统抛诸脑后，只求一个安心。</p>
逝者超然于物外，解脱于生死，而生者，却长长久久地受困在过往悔恨中，不得半点宽恕。</p>
快速抹去那行快浸入嘴角的泪，我喃喃回味到那句诀别言。</p>
“来生，宁为山中无忧雀，不做金銮折翼凤。”</p>
当下须臾死寂，不过暴风雨来临前的酝酿。</p>
只听一声可分金断石的高嚎，跪在我裙下的百里宇傲如着疯魔般，死命捶打着自己快爆裂的心膛，肆意放声恸哭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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