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这气氛，堪比寒冬腊月。</p>
场上众人，或尴尬不语，或左顾右盼，或佯装不解，目光所及之处不见半张笑脸。</p>
慢条斯理地品着樽中美酒，那浓厚的酒味在我双颊催开了淡淡梨涡，和着微微绯红面色，格外喜气，格格不入的那种。</p>
稍待，我恣意的目光从宋衍身上游走到容舒玄面上，更是把心中那股爽快放大百倍。</p>
谁笑谁王八，不是这个理吗？</p>
“皇后娘娘。”</p>
原以为这尴尬会以不欢而散收场，不想此时倒有个人冒出来吃螃蟹，打破当下僵局。</p>
眼帘随声挂了对人一眼，心未见多少波澜起伏。</p>
陶玉华，我这位人前雍容端庄的表嫂，似乎安坐不住了。</p>
落落大方向我致上礼，她道：“贱妾听闻皇后娘娘年少时，乃大历远近闻名的才女，眼下娘娘不过信手拈来个典故，便令满堂文武黯然不语，可见娘娘慧睿不输男儿半分。”</p>
“让嫂嫂见笑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我不过区区一介女流，岂敢在精英齐聚的两国文武面前卖弄？不过是一时之间好口热闹，不想蹭出个风头来。”</p>
放下酒樽，咪咪笑的我，换上副从容自若。</p>
我反问到陶玉华：“莫非嫂嫂也觉得刚我的故事讲得太过深奥？又或是如某些人，心懂色不传，等着隔岸观火？”</p>
当下，殿上一张张尬脸，把多时温婉而笑的陶玉华推向了风头浪尖，倒显得她格外自若镇定。</p>
你观我，我审她，我俩眼神间默默交锋了一阵子，陶玉华面上忽然漾起了看不懂的谦笑。</p>
她应道：“在座的都是学富五车的国之栋梁，他们懂不起的道理，我一个深闺内妇又如何懂得起？说句实心话，贱妾能听懂娘娘故事里的些许皮毛，已是万幸。”</p>
“皮毛？嫂嫂既有高见，樾棠愿洗耳恭听。”</p>
“倒也不是什么高见。只是刚才皇后娘娘口述故事时，字眼里总有什么‘破’啊、‘旧’啊的字眼不时出现，贱妾便斗胆猜测，娘娘故事里寓意，是不是指人都是念旧情的？毕竟那两男子对那只鞋，一个抱着欣赏眼光，另一个非喜新厌旧，为此争夺间才大打出手，倒不是全无半点可取之处。”</p>
不得不说，经陶玉华这口一加工，我脸上彰显多时的得意在逐渐消失，而她脸上反镀上了一层让人刮目相看的光彩。</p>
而一度冷场的大殿，因这样的言词，热议附庸再次风生水起。</p>
在风头上，她笑靥如花地问上我：“不知贱妾的谬解，有一丝半点说到了皇后娘娘心坎上？”</p>
明摆着挑衅，我尔尔一笑，回得亦是刺头满满：“嫂嫂无需自谦。我原以为这故事自己理解的够透彻，不想经嫂嫂金口一解，倒另辟蹊径，道出了我瞧不真的地方。”</p>
“是娘娘不嫌贱妾班门弄斧。”</p>
话如人般圆滑，我以为这事到此为止，不想陶玉华竟是有备而来。</p>
礼数周正地走到我面前，陶玉华将奉在双手间的锦盒当众打开。</p>
她道：“贱妾随行上京前，祖父他人家托我给皇后娘娘捎来贺礼，并言娘娘既然与大历皇冰释前嫌，重修旧好，实属喜是一桩，故将这套步摇首饰献上，全当替故姑母为娘娘添置上份嫁妆，以寥表心意。”</p>
“王妃这话见外了，宋老侯爷的心意，孤与樾棠岂有嫌弃之理？”</p>
我闷声不响间，容舒玄倒是一反常态的亲切，代我收了陶玉华送来的步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