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知道这跟研发部没什么关系,可是现在罢工管理员要求研发部有个交代。”劳动局的官员说道,“停用监控助手,并且研发部承诺不再开发监视员工脑活动的任何工具,这个问题的就解决了。”</p>
祁旻觉得没有监控助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研发部的研究员可以自愿使用智能监控工具,但那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而管理员拒绝类似的监控,对她那儿也没什么影响。不过祁旻也没有那么二,她还是明白的,管理部的高层同僚之所以会用监控助手监视管理员,也有其自身的逻辑。有利于资本管理者的不一定有利于普通劳动者,但其实也未必不利于普通劳动者,管理者和劳动者之间并不是简单的二元对立关系。</p>
不过现在管理部的负责人已经去跟外面管理员代表谈判了,祁旻得为她的同僚说句好话:“监控助手不只是为了监视管理员。您知道二十世纪初的泰罗制吧?科学管理固然是对基层劳动者更严重的异化,但也是部门维持稳定有效运转的基础。类脑体公司的管理部负责的是整个类脑体世界的稳定,量化劳动恐怕也是为了应对市场的需求。”</p>
她这话就是把两边儿都得罪了。但谁也没法说这有什么错,采用智能监控工具监视管理员就是泰罗制对于非生产性行业的延伸,而这种异化也是管理部发展所必需的过程。</p>
类脑体商业化不过三年,每年的新用户数量呈指数趋势增长,很快就将覆盖全国十分之一的人口——别觉得这个比例小,即使是八年前的互联网,在中国也只有差不多三亿人是能天天上网的。而类脑体作为一个自成体系的虚拟世界,为管理如此庞大的用户群,已经投入了非常高的成本。这一季度,类脑体公司管理部的员工数量已经超过了作为生产部门的研发部。然而即使如此,管理部的“功率”仍然稍显不足。一方面是管理部需要更多的管理员,另一方面为了扩招而降低应聘门槛,也使得管理员的工作需要统一进行标准化——数量和质量显然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p>
这或许就是资本做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困局,但其根本原因还是资本逐利扩张与社会化的矛盾。显而易见,类脑体世界的管理已经被扩张速度远远甩在了后面,而发展不平衡所带来的矛盾转化成了管理员的压力,在此时爆发了出来。</p>
“您的意思是,在监控这方面不能对管理员让步?”发改委的官员如此问道。</p>
祁旻看了看周晓姗女士,后者轻咳了一声而后平和地说:“问题关键不一定是在监控助手,您知道技术进步是不可能阻止的。我们的管理部的确有处理不当的情况,加薪和减少工作时间,以及对于猝死管理员家人的赔偿,都有很大讨论的余地。”</p>
这就是委婉地说明不能停用监控助手了。祁旻作为CTO,其实并不太清楚管理部的事情,不过周晓姗女士既然这么说,表明基于监控助手的量化管理工作,实际上已经是类脑体公司发展战略的一部分了。</p>
可能未来劳资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严重。在虚拟世界创建之初带来的技术红利退潮之后,曾经发生在无数个资本主义经济体中的事情,也将会发生在类脑体公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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