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袍子，向永康帝行礼，慢慢走到了琴前。</p>
永康帝脸色铁青，怎么也没想到王歆敢公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弊。</p>
不过自己也没办法，这一切看上去都是巧合啊！</p>
慕容玫悄悄一笑，开始弹奏。</p>
一曲《霓裳羽衣曲》从慕容玫的指尖流出。</p>
王歆再次将木筷伸入木盆中，捡出了一张小纸条。</p>
于汝成。</p>
于小姐骄傲的一仰头，走到了另一架琴旁，坐下，弹奏。</p>
坐下时，朝慕容玫得意的一笑。</p>
慕容玫没理她，手下继续弹奏着。</p>
于小姐手放在了琴上，以极快的速度弹奏了起来。</p>
慕容玫撇撇嘴，开始一边加速一边换指法。</p>
看的永康帝眼花缭乱。</p>
慕容玫的手高高抬起，再快速落下，极准的落在琴弦上，旋律时快时慢，音调时高时低。表情专注而又淡然，一举一动间都有一种道不尽的优雅。</p>
而于小姐，为了求速度，神情紧张，肌肉紧绷，手指成了鸡爪状。</p>
已经有小姐用帕子或扇子掩着，在席上指指点点，小声嘲笑。</p>
于家的女眷们脸色铁青，一边埋怨于汝成行事冲动，一边恨不得将慕容玫碎尸万段。</p>
舞曲渐入高潮，节奏渐急，乐音铿锵。</p>
慕容玫的表情依然是云淡风轻，而于小姐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里衣已经湿透了。</p>
于小姐抬头看了慕容玫一眼，咬咬牙，继续以原速弹奏了下去。</p>
慕容玫闷哼一声，很不巧的是，被于小姐听到了。</p>
于小姐手上一用力，琴弦断了一根。</p>
“铮”一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p>
慕容玫却继续弹奏了下去。于小姐将琴一摔，王歆手指关节敲在了案几上，于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御前演奏。</p>
于汝成跪在了永康帝面前。</p>
永康帝愣了几秒才看见自己面前跪了一个人。</p>
因为听了慕容玫的演奏，永康帝很是愉悦，甚至可以说十分震惊，于是挥挥手，这君前失仪就算过了。</p>
吴贵妃在永康帝一旁笑道：“陛下，臣妾听闻有一曲《玉树后庭花》，只是未曾有幸一闻，今儿正巧，让玫儿弹奏一曲，如何？”</p>
群臣哗然。</p>
有老臣奏道：“陛下，此曲乃亡国之音，奏之不详。”</p>
皇后眼睛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吴贵妃：“妹妹，你这是在骂陛下是亡国之君，那么自己是张丽华还是孔贵嫔？”</p>
吴贵妃跪下：“臣妾不敢，臣妾觉得琴曲只是琴曲，与亡国或并不亡国并没有什么关系，倒是皇后娘娘，为何硬要把昏君的名义硬加在陛下头上？”</p>
皇后亦跪下：“陛下，臣妾岂敢？这《玉树后庭花》着实不详啊！”</p>
有老臣跪下：“陛下，您该不会，真的让公主殿下弹奏此曲罢？”</p>
“望陛下三思！”</p>
“臣附议！”</p>
“附议！”</p>
吴贵妃冷笑的看着周围一圈人。</p>
昨日夜晚，陛下来到自己的寝殿中，亲自告诉了自己，自己想听这一曲《玉树后庭花》自己当时也吓得不轻，当即跪下了：陛下，此去不详，还望陛下三思！</p>
永康帝很是自信：“国为何会亡？就在于这一曲吗？如果这样，为何不派琴师去北齐，西魏，或是草原弹奏这一曲？”</p>
吴贵妃似懂非懂：“臣妾不知，还望陛下给臣妾解释一下。”</p>
永康帝拉住吴贵妃的手，两人一同坐下：“朕的爱妃，一国的命运系于一曲未免荒唐，亡国者，荒淫无道，不理政事而已。今大梁国运蒸蒸日上，各朝臣勤勤恳恳，爱妃，你说朕是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p>
吴贵妃摇摇头：“我还是听陛下的吧！”</p>
大殿之上，吴贵妃回忆完了昨日在自己寝殿内的一切，跪下奏道：“国为何会亡？就在于这一曲吗？如果这样，为何不派琴师去北齐，西魏，或是草原弹奏这一曲？”</p>
永康帝赞许的点点头：“爱妃继续。”</p>
吴贵妃笑笑，继续道：“一国的命运系于一曲未免荒唐，亡国者，荒淫无道，不理政事而已。今大梁国运蒸蒸日上，各朝臣勤勤恳恳，陛下也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又何来亡国一说？”</p>
皇后冷笑：“你倒是会狡辩。”</p>
吴贵妃针锋相对：“臣妾这不是在狡辩，臣妾只是相信事实。”</p>
慕容玫冷眼旁观。</p>
自己好像也未曾听说吴贵妃的智商能有多高，怎么今天智商突然高了起来？</p>
一国宫妃为何如此大胆？永康帝不近女色，吴贵妃不是很受宠，也不会笨到自杀的地步，为何今天会当众提出要听这一曲？</p>
慕容玫不禁觉得毛骨悚然。</p>
这几句话肯定是永康帝说的！无论是思想，还是措辞，都是永康帝说的！</p>
这皇帝老儿，今天皇后家族势大，已经到了威胁皇权的地步，大部分是靠着皇后与太子的地位。</p>
今天此举，顺了永康帝的意，吴贵妃一族定然会受到重视，这样，皇后一族就会受到打压，达到了一种制衡。</p>
永康帝突然开口：“玫儿，你会弹奏这一曲吗？”</p>
看来永康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p>
慕容玫有点纠结，弹吧，永康帝开心，但是群臣不开心；不弹吧，群臣开心，但是永康帝不开心。</p>
说自己不会弹？有人信吗？</p>
慕容玫催动了内力，用指甲掐破了几个指尖，流出了血。</p>
慕容玫跪下，叩首：“陛下恕臣女无能，臣女实在是无法弹奏啊！”慕容玫伸出了自己的双手：“陛下，您看，在刚刚的一曲《霓裳羽衣曲》中，臣女因弹奏得太快了，手指与琴弦摩擦，导致手指指尖磨破。十指连心，疼的很，还望陛下饶恕。”</p>
王歆笑笑，这可真是一只小狐狸。</p>
王歆走上前，摸了摸琴弦，居然真的沾了一手的鲜血！</p>
永康帝信了，也就不再说什么。</p>
王歆慕容玫相视一笑。</p>
其实很简单，王歆知道永康帝生性多疑，再看见慕容玫手指破后很可能命人查一查琴弦，所以王歆事先掐破了自己的指尖，流出血来。</p>
而王歆没有想到的是，慕容玫也知道永康帝生性多疑，之所以没有将手指上的血擦在琴弦上是因为在弹奏这首《霓裳羽衣曲》时手指是真的磨破了。</p>
王歆过了几秒，想想不对劲，慕容玫心思缜密，不可能出这点纰漏，所以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慕容玫的手指是真的破了，慕容玫之所以会掐破自己的手指，是想让自己彻底的无法弹琴！</p>
王歆有点心疼，这傻姑娘，十指连心哪！你随随便便找个理由，本王和祁尚书自然会帮你掩饰过去的，何必这么折腾自己呢？</p>
不过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p>
永康帝听说慕容玫无法弹奏，便兴致缺缺，当下宣布让大家散了，并且派了御医去慕容玫府上给慕容玫包扎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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