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娘默然,这杨思平说是莽撞,可也并不是毫无脑子的,既然他出身士族,便不能将他看作是完全不会算计之人。</p>
寄奴道:“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欠条,待拿下南康,双倍奉还,你看可好?”</p>
杨思平点头,这样便万无一失了,他不过是挪用个几日,马上就还回去的,便是兄长知道了,也不过是一笑了之吧。</p>
然而,在荆州的地界上,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桓玄呢。</p>
几乎是弘农杨氏的粮草一出发,便有人告密告到桓玄处,车是杨氏的车,粮是杨氏的粮,赶车的也是杨氏的家奴,这杨氏的庶子还在刘寄奴军中,简直就是铁板钉钉,证据确凿。</p>
桓玄却没有发怒。</p>
眼下的形势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本来他想着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兄弟都已经死了,小皇帝又是个弱智,掌权的王雅是个寒门,照理说他这皇帝命应该是稳稳当当一帆风顺的,可是现在王恭突然变聪明了,王雅再难争取过来,王谧态度暧昧,谢琰谢玄虎视眈眈,就连泥塑木雕的殷仲堪都买通了下人逃跑了,若是本来就和自己不和的杨氏家主杨佺期再投入敌营,自己在荆州都是四面楚歌了。</p>
这历史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的呢?所有的人都不按套路出牌!</p>
还有这个刘寄奴,本来不过是臧萩娘的隔壁邻居,居然在她的扶持下混出个人样来了。</p>
虽然跟自己比,那还是判若天渊,成不了气候,但这就如同珍馐上盘旋着的苍蝇一样,打又打不死,赶也赶不走,令人烦闷。</p>
这杨氏,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上赶着去帮那个毛头小子。</p>
自己却暂时只能隐忍不发,装聋作哑。</p>
太憋屈了!</p>
他微微皱眉,撒气道:“何方来的腌臜小人,须知弘农杨氏与我谯国桓氏本就是世交,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背信弃义,数祖忘宗的事来,可见你定然是在搬弄是非,造谣生事!”</p>
来人张口结舌,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答道:“仆亲眼见那杨氏的世仆赶车,因有几分相熟,仆还上前问了是去哪里,这都是清清楚楚的事情,您派人去一打听便知不是小人在造谣……”</p>
桓氏家仆见他傻得可怜,忙不停地给他打眼色,劝他别再说了。</p>
果然桓玄恼羞成怒,一拂袖便走了。</p>
那人还想跟上去为自己分辩,桓氏家仆忙上前劝道:“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是真是假,你以为郎君心中没有决断吗?你这身为下人的,怎么看不懂人脸色,郎君这凶巴巴的样子,不过是做出来唬你的,其实他心虚着呢,如今我们桓氏树敌太多,郎君不敢骤然和杨氏闹翻,所以故意说你造谣的,你呀,还是赶紧走吧。”</p>
桓玄不过是一时气急,回过神来便转身回来,准备继续营造他“礼贤下士”的正面形象。谁曾想竟然听见自家的下人这样评价自己,本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他现在的处境堪忧,他触动心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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