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出殡当日,依旧下了小雨,细如牛丝,倒算不上特别碍事,但湿浸浸的不方便。
从太监到官员皆披着素白的丧服,浩浩荡荡的禁军侍卫护送灵棺入葬皇陵。
城门前沐锦书身着&—zwnj;袭白衣,手撑油纸伞,望着队伍前驾马的男子,丝雨将他的甲衣浸得略潮,束发微湿。
谢明鄞策马转身,与其对视,沐锦书不免走近些许,仰着首同他道:“路上小心。”
待见谢明鄞点首之后,沐锦书退了下来,随之丧队浩荡离去,撒落满地纸钱。
直到队伍渐行渐远,沐锦书才重回楚王府的马车上,楚王和太子去往皇陵,少说也要三日。
沐锦书在心底喃喃念了次三日,车窗微敞,她侧目轻瞥,心神些许不宁。
...
皇陵建于俪山,依山傍水,风水宝地,据大庆开国建立已有&—zwnj;百多年。
前往骊山的官道上,楚王与太子双双驾马,出了京城,细如发丝般的雨已停,仅剩二人略潮的束发,还有泥泞的道路。
谢明鄞单手握着马缰,面容隽朗,细长的深眸微侧,瞥着不远处驾马指挥前行的赵虎。
赵虎,金吾卫副尉,模样看起来较为敦厚,入金吾卫处事已有五年,在此之前很多职务,谢明鄞都交于他处理。
谢明鄞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驾于左侧的太子平淡地开口:“有何处不妥。”
谢明鄞轻睨太子&—zwnj;眼,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妥的地方多着。”
太子语气里无&—zwnj;丝波澜:“那幅图可知晓位于皇陵何处?”
身下马匹嘶嚎,轻掩二人的对话,谢明鄞拽了拽马缰,“我不知晓,但如若图是真的,总会有人知晓。”
太子眉梢轻挑,微作停顿,转而道:“今晚皇陵,还需金吾卫多加防范。”
谢明鄞神色不改,没有回语,但也默允了他的话,二人心照不宣。
大庆皇陵结构复杂,不易深入,当年修建时耗费不少人力财力,偌大的骊山陵墓呈回字状设计,地底还四通着&—zwnj;条阴冷刺骨的暗河。
众人用了半日光景赶至皇陵,陵墓官已在筹备好&—zwnj;切,接应灵棺入墓,无数的金银珠宝作陪葬品,由于太上皇在世时妃嫔不多,并无什么陪葬的妃嫔。
以照老人在世前的嘱咐,太上皇安置的主棺与太后的墓室极近,且入棺过程礼节繁琐复杂。
众人落了马,抬着灵棺,祭师随即便开始主持仪式,口中叨念着听不懂的符文繁语。
整个皇陵四野皆被金吾卫和禁卫军护围起来,陵墓人正启墓,因结构复杂,深藏机关,需处处小心翼翼。
这所陵墓&—zwnj;旦埋上尘土,便再也开馆,入墓者必死,由于近来细雨绵绵,地下暗河水势涨高,行动起来不便。
这个过程是较为缓慢的,花了&—zwnj;日&—zwnj;夜,灵棺和葬品才彻底入陵,接下来便是等着封墓。
期间谢明鄞在皇陵墓下走动,观察过地形,由于皇陵的地防图是极为机密的东西,除建陵人和皇帝本人之外,无人知晓。
如藏有前朝的金藏山河图,应会放在皇太宗的皇陵中,而这个皇陵是最危险重重的地方,唯&—zwnj;隐秘通往的是地底的暗河,且深在地底很容易迷失方向。
起初的两日较为平静,谢明鄞在观察地形,必然有人也在观察地形。
直至封墓的前夕,谢明鄞含沙射影地任赵虎松懈守备,神色平淡地看着手中外围图。
“几日来连夜值岗都辛苦了,眼下只差封土最后的墓口,士兵们松懈&—zwnj;些也无妨。”
赵虎听言略作停顿,低垂眉目略微晦暗,躬身应了声是,便提步退下。
谢明鄞面容依旧淡漠,看着手中的外围图,不动声色得像只隐忍的蝮蛇。
...
待至夜深幽静,不少陵墓人已然休息,皇陵的几处建筑尚燃着灯火,四下昏暗,山野鸟虫鸣叫,风吹草木。
&—zwnj;抹黑影从月色朦胧中悄无声息地掠过,转瞬消失在草木之中。
越过重重防围入了陵墓中,在&—zwnj;片漆黑无光中,微弱的火折子被吹亮。
身着黑色劲衣,身形矮小的蒙面男子借着细微的火光探路,直至来到通往暗河的密道。
幽静的河面显得格外阴冷,转眼便跃入密道之中,行径格外的灵活。
密道之外有片刻的寂静,随后石墙之后亮起微光,谢明鄞的面容在漆黑中显现出来,而在身旁,则是太子擎,衣着干练。
其四周已暗藏着不少禁卫军,谢明鄞望着那被黑衣人打开的密道,仅仅可容&—zwnj;人通过。
二人相视&—zwnj;眼,据此人的身手,看来是十分熟悉陵墓的布局,应是盗墓手。
带着几名禁卫军,谢明鄞随之便与太子入了密道,长道间暗河水势声空灵缥缈,显得有些诡异。
二人紧跟其后,待出了长道之后,便得见黑衣人的微弱火光,谢明鄞随之便将火折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