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真醒来第一句话便是：“我没死？”</p>
郁离点了点头。</p>
萧真真第二句话便问：“老鹰呢？”</p>
郁离不答，把空玉瓶往外一掷。</p>
旁边风卷浪涛，浪踏风而起，两者纠缠，翻卷，一时之间风声涛声滚滚而来，撞得洞壁砰砰有声。</p>
萧真真爬起来就要往那边去。</p>
郁离一把抱住她：“别去，我已经没有白帽紫髓了！”</p>
“不行，老鹰还在里面拼命，我要去！”</p>
“他杀了你！他不是老鹰，他是暗鹫！真的，我看见了他变成巨鸟！”</p>
她的话语，仿佛抽出了萧真真浑身力气。萧真真狠狠骂了一句粗话，坐在地上。</p>
天下法师，谁不认识妖族第三高手暗鹫？</p>
他身居摩星崖，手下的妖族悍将强兵，不知多少，死在他手里的知名法师，也不知多少。</p>
“暗鹫！他怎么可能是暗鹫？”</p>
萧真真翻来覆去念着这两句话，想必心头一样煎熬，翻滚不已。</p>
郁离何曾不是这样？明明已经目睹步不曾张开双翼，化为巨鸟，心里却依旧不肯相信。她也很想问苍天是不是搞错了，步不曾怎么可能是暗鹫？</p>
“他就是暗鹫！他们两个在里头狗咬狗！”</p>
郁离骂他们狗咬狗，何曾不是骂自己？他们咬的，不仅仅是彼此，还有她。</p>
托他们的福，世界轰然倒塌，她骤然成为了一株草。</p>
一株被连根拔起的草，在狂风巨浪的冲击中完全迷失了自己。</p>
从小敬仰的师父不能相信，多次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不能相信。</p>
她还能相信谁？</p>
洞内又是一阵阵激烈的撞击声，滔天巨浪压倒了萧萧风声，一重一重涌过来，瞬间竟是千百重。</p>
风声早已无影无踪，涛声仍无休无止，浪涛仿佛要把狂风埋葬在大海最深处。</p>
步不曾要死了？</p>
她肩膀一耸，几乎就要站起来。</p>
“不行，就算死，我也要问个明白！”</p>
萧真真一跃而起，转个弯，便不见了。</p>
郁离追上去，已经慢了一步。</p>
只要转个弯，便可以看见结果。</p>
萧真真没有对不起她，她不能让萧真真又一次死在这里。</p>
她也紧随而入。</p>
洞壁只剩一点火光，照着步不曾与沈知非，他们都已解除妖身，化作人形。</p>
只不过步不曾在沈知非脚下，一动不动，已经昏迷过去。</p>
萧真真身如利剑，直射向沈知非。</p>
沈知非一挥手，就像拨一只蚊子似的，将萧真真弹到了一边。</p>
“你进来，是为了他？”</p>
沈知非问道，怒意横生，右脚用力向下踩。</p>
这是乌洞山一别后，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p>
离别时，她曾经用尽平生勇气，道：“师父，只要你说，我就不嫁，一辈子侍候你和师娘。”</p>
那时候，她望着他，他却望着山下：“傻瓜，你知道，我心中从来只有一人，那便是你师娘。”</p>
她最终只能道一声“师父保重”。</p>
她走时决绝，以为此生不再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