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p>
杏林村东,秋府贴了封条。</p>
一溜堪比浓墨的暗影,悄无声息翻墙而入。</p>
他丝毫不把奉命在此看押犯人的侍卫放在眼里,堂而皇之落地,腾跃,穿廊,寻到一个房间,劈晕两名侍卫,掀开轩窗,往里一跳。</p>
“呲啦”他手掌扯出一条电流。</p>
“谁?”</p>
“奔水将军,是你吗?”</p>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捏着嗓子问。</p>
来者整个隐在黑暗里,只有掌指间的光亮刺的人眼生疼,他从喉中挤出一声嬉笑,把蓄积的能量掷向其中的男人。</p>
“嗤——”血肉瞬间被烤焦。</p>
然后,有东西硬邦邦砸在地上。</p>
女人意识到什么,胡乱往身旁一摸,只抓到一手空气,她知道男人死了,牙齿打颤:“奔水将军,你、你不是……”</p>
来者显然对她没有兴趣,一得手,翻窗去了。</p>
许久,房里才传出一连串破碎的女人尖叫声:“啊——啊——啊——”</p>
西坡药田,水井边。</p>
一灰发蓬乱的黑衣人打上来一桶水,舀出一勺给身旁瘦瘦的少年看。</p>
少年黑衣蒙面,拿右手拇指上的沉香木戒往水里一泡,登时,龙纹浮现,并着飘出一阵沉香之味,甜凉凝鼻,醇雅清幽。</p>
“是她!”少年大喜。</p>
“大公子,那她的毒……”</p>
“此乃最可疑之处。”少年大公子擦了擦沾满水的手,“不过,不急,宥叔,你再观察一段时日,容我找个机会验验这是何毒。”</p>
宥叔应了声“是”,继而想起什么,禀道:“哦大公子,她来药田寻宿芩之根来着,是不是与她的毒有关?”</p>
“宿芩之根?”大公子耸起眉心,“宿芩清淤养血,并非罕见药材,但从这一味,判不出她的毒。”</p>
“那我去找找有没有沈令云给她配药的炼方。”宥叔把水桶往地上一放,就要去办事。</p>
“不可……”</p>
“嘘!有人来了!”</p>
大公子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宥叔大手一抓,唰地腾空,但他仍补充道:“不可招惹沈令云!”</p>
这次昏睡,直到医药师试炼正式开始,医长大人诸事繁忙,不得不收了针,白无药才醒。</p>
时近黄昏的光景,约摸第一试应该差不多将要结束了,她拄腮干坐着,已枯等沈令云一天了。</p>
早前,大帅哥收针时,她第一时间就问出了昏睡前的疑问,奈何男人一旦认真工作起来,魅力太过强大,拿一个忙的没空带点歉意的笑脸,便将她晃点晕了。</p>
难得曾经任性地说出“取消医药大试”的人,也有尽忠职守爱岗敬业的高贵品德,白无药表示万分尊重,便没有追问下去,想着等他不忙了再问吧。</p>
于是这一等,就是一天。</p>
其实也算不上枯等,因为白无药对面,捧着脸与她同步拄腮的,还有一个可爱非常的美少年,不时看上两眼,还是挺能愉悦心情的。</p>
这小孩是沈令云走时唤来的,美其名曰陪她逗闷遣兴,实际上,监视她喝完了两大碗药汤。</p>
两大碗啊!</p>
白无药一想,肚子里就往上翻江倒海。</p>
喝完后,还被惨无人道地放了一碗血,说是研究她的毒,配制药剂什么的。</p>
好吧,她预见了今后的小白鼠生活。</p>
“鸢飞,初次见面,多谢关照。”记得彼时,她打着饱嗝,缠着手腕,磨着后槽牙说道。</p>
“嘻嘻,嫂嫂,不用客气,你要谢就谢令云哥哥吧,这些呀都是他吩咐我做的。”少年一身黑衣,十五六岁,明眸皓齿,纯真无害,笑起来花儿盛开般灿烂。</p>
西窗透进来暖黄余光。</p>
等到这个时辰,什么天大的疑问都耗的无关紧要了,一想到竟为此纠结,虚度了一整天光阴,白无药就严厉地批评了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