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没什么事的话,先退下吧。”“是,母亲。”李旦站立着看着两兄弟走远,问:“你故意支走他们,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正在做的事吧?”“我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拦,你也是。”说着便笑了起来,“坐下吧,茶凉了。”李旦从妹妹手里接过茶水,看着她,“你笑起来和当年一样好看,应该多笑笑。”</p>
“哥哥又在说笑了,如今形势不明,我怎么笑的出来。”“没了武三思,皇兄能信任的也只有皇后。”“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当了十五年的皇嗣。咱们皇后和武三思走得也挺近的。皇帝整日只顾享乐,不问政事,权力必然会落到韦皇后手中。”李旦端着茶杯陷入了沉思,皱着眉,表情凝重。“那我俩必然是她掌权的障碍。”</p>
“哥哥不必担心,若是有人想夺我大唐江山,我是不会让她如意的。”太平说的倒是轻松,带着笑意。正是这样熟悉而又动人的笑容却让李旦感到了一丝不安。“你为何这样看着我?”太平看到了李旦脸上的表情,是诧异是怀疑。“你不会是想对韦皇后...”“哥哥怕是理解错了吧。”“那你的意思?”</p>
“当年她被流放又不是我造成的,想针对我也得拿出事实和证据才行。谁不知道我俩是被皇帝亲口下旨放出来的,离重俊谋反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一直抓着这个事情做文章不是明智的选择。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她自己露出破绽,我再撕裂这个口子罢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跻身皇位的。”“这样太冒险了。”“有什么冒险的,几个孩子已搬去了兴庆坊,谁会一双眼睛一直不分白天黑夜的盯着你。我是你最亲的人,是你唯一的妹妹,我不会害你。”</p>
黄昏时分太平送李旦离开了公主府,薛崇简走到太平身后,“母亲。”“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都办好了,有几位同意和我们合作。”“这段时间我不方便现身,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是。”此时武攸暨回来了,走到二人面前,“回来了?”太平问。“嗯,回来了。”武攸暨又看了一眼薛崇简,“崇简。”</p>
“父亲。”薛崇简的表情十分冷淡,语气中也听不出他对这个父亲的任何情绪。“皇帝叫你进宫说了什么?”武攸暨走到椅子旁坐下,说道:“拜司徒,复封定王,实封满一千户。”“怎么会突然想起复封你定王,是想让你去代替武三思的位子吗?”“没有,我推辞了。”太平大步走到武攸暨面前,质问他:“为何要推辞?”</p>
“我对权谋没有兴趣,也不像武三思那样热衷权力,实是不想去体会那些尔虞我诈。这是我决定了的事。”“要是你能在宫里...”没等太平把话说完,武攸暨立即打断了她,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是想利用我在朝中站稳脚,或打探宫里的各路人的动向。”</p>
被武攸暨一两句话戳穿意图的太平感到不悦,武攸暨也看着太平说道:“你何须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着我。”,可太平对武攸暨所给出的理由并不满意,说:“你在妨碍我。”“妨碍你什么?你又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中是吗?你想巩固你自己的位置,我不反对。可是我不会任你摆布,这些年我已经过的够煎熬了。”</p>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那我拒绝掉官职也是我的事,更无需你的同意。”与武攸暨的几番争论让太平觉得无疲惫,为了结束这毫无意义的争吵转身离开了,夫妻两人不欢而散。</p>
天色慢慢暗下来,在紫宸殿接见完大臣的李显回到后宫,和韦皇后以及自己的子女谈起上元节看花灯的打算。“几日后便是上元佳节,朕会命他们做最好的花灯,咱们去太液池中的蓬莱岛放天灯。”几个子女围坐在一起,唯有李裹儿坐在韦皇后身边,其他人只能坐在一旁。即使再累也阻止不了李显玩乐的心,便和韦皇后对坐着下棋。</p>
“宫里的花灯有什么好看的,做来做去不都是那几个样式,没新意。”说话的人正是李裹儿,其他子女则是保持着沉默,不作声。“往年不都是在宫里过的吗,要什么新意。”韦皇后挽起衣袖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说道:“可是这宫里做的灯精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p>
李裹儿抱着韦皇后的手臂撒娇:“母后,我们出宫去长安街上看花灯吧。”李显也拿出一枚棋子,看着棋盘思索了一会儿,放在棋盘上,“你一堂堂公主,怎么能去平民闹市,如此引人注目怕是会引起骚乱。”“那您派禁军跟着不就行了吗?”还没等中宗夫妇回答,另一个女儿长宁说话了,“是想带着禁军把街上的老百姓都吓走吗,百姓不过节吗?别整得像只有你一人要过上元一样。”</p>
长宁语气冷淡话里带刺,李裹儿怎么会听不出长宁话里的意思,知道长宁在针对自己,转过头又缠着李显去了,“我一个人去怎么行,父皇也去吧,咱们可以不带禁军,咱们带宫女去,这样就不影响百姓了。”</p>
“圣上,您赢了。”赢了韦皇后的李显哈哈大笑,喜好吃喝玩乐的李显立马同意了裹儿的提议,拍板做了决定:“朕做皇子时还常常去长安街游玩,总要在宫门下钥时赶回来。”“那咱们就去长安城看花灯,与民同乐嘛。”架不住李裹儿的撒娇,李显赶紧答应下来,“好好好,我们去长安城看灯,咱们一家人都去。”</p>
相比对孩子,其他人就不像李裹儿这般受父皇母后两人的宠爱。不知长宁是讨厌裹儿还是不想出宫看灯,其他的皇子公主都答应了唯独只有长宁没有回答。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裹儿,而倚在李显身边的裹儿也朝她的亲姐长宁翻了个白眼。众人散去,李裹儿拦住了姐姐长宁的去路,故意找茬:“姐姐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太好。”</p>
然而长宁并没有要搭理她,既然裹儿拦着路就绕开走。想挑事的裹儿看着姐姐长宁不理她,骄横跋扈的脾性又展现出来,立马上前抓住长宁的衣袖,用娇媚的声音问着:“姐姐这么着急要去哪啊?”长宁不耐烦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妹妹,问她:“你缠着我做什么,要卖官要出宫去找父皇。”</p>
长宁不耐烦的语气却被裹儿听成是嫉妒,“姐姐莫不是嫉妒父皇对我的宠爱,心生怨恨吧?”“嫉妒你?你有什么好让我嫉妒的?我容貌虽不如妹妹那般娇艳动人,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妹妹还是小心的好。不就是应了你一句出宫看灯的话,你便轻狂成这样,你还没当上皇太女呢,等你当上皇太女时再来我面前嚣张吧。即便你当上了皇太女那又怎样,你难道还能当皇帝不成?妹妹已身为人母,竟还如此不知轻重。”说完笑了笑甩开了裹儿向外走去。“你想当皇太女吗?你还当不上呢!”对着长宁的背影把话说完也走了。</p>
要说热闹,长安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朱雀街两边的东市和西市,朱雀街道路宽敞,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街道两边有大大小小的酒馆客栈,酒馆中引人注目的便是胡姬。胡姬,自然是胡人少女,身材高挑面容白皙。美丽的胡姬再加上这样充满异域风情的酒馆,生意自然不会差。</p>
汉人的酒楼中有胡人的歌舞女,胡人的酒馆中还有汉人的诗人作家,长安中还有来自各国的商人,胡人和汉人在这里和平共处。在上元节这三日里,长安城不会实行宵禁,各处宫门都会打开,城外百姓亦可汇聚在此观灯。城中居住的不仅有平民百姓,更有朝中大臣以及成年的皇子公主。</p>
天暗下来了,人们将准备好的灯轮、灯树、灯柱点亮。天气虽然寒冷,满城火树银花明亮而温暖,又怎会不吸引人。为了这次出宫观灯,李裹儿特地换上一身黄白相间的长裙。上衣领口用金线缝合,用一颗红玉作为点缀。腰带则用淡紫色的锦缎,还别着一枚精致的白玉。淡黄色的裙边也用金银线和红黑线绣着云团和丹顶鹤,连束发的发带上也用金银线绣了花纹。</p>
李显见自己的女儿这般美艳动人很是骄傲,换上了常服的韦皇后和李显做着出宫的最后准备。除了皇帝要准备出宫观灯,还有一群人也在准备着,那便是掖庭宫的宫女们。一听皇帝要带着宫女们出宫,对于有些不愿待在深宫之中的人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有的宫女竟然直接收拾好自己私藏的金玉珠宝藏装在包袱皮里藏在裙下以便能带出宫去。</p>
按时出现在李显面前的人只有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李裹儿,不见长女长宁也不见别的皇子,便疑惑的问了:“怎的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皇子公主呢?”韦皇后立即牵住李显的手臂有些慌张的解释着:“许是,他们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吧?圣上,我们赶快走吧。”李显也没多想,毕竟还等着出宫享乐,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以及一千宫女奔着朱雀街就去了。</p>
出了宫了那就放开了玩吧,街边的小摊贩卖着一些宫里没有的小玩意,裹儿见到这些新奇的玩意有些好奇,小摊老板见这位穿着华丽的女性站在自己摊前也格外热情,忙不迭问:“这位姑娘想要什么?”裹儿拿起一个木质物件放在手里把玩,又扫了眼摊上所有的东西,“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我全要了。”</p>
摊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好好好,这就给您包上。”等老板包好了所有东西,裹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翠绿的圆形翡翠,放在摊贩前摇晃,说着:“这个够了吗?”摊贩哪见过这么昂贵精美的玉石,连忙点头回答:“够了够了。来,您拿好。”裹儿伸手接过包裹,同时也把翡翠丢在了摊贩手中,摊贩看着这块翡翠也是两眼放光,“您慢走。”</p>
皇帝一家人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着,后面的宫女们也终于不像在宫里那般拘束,也三五个姑娘走在一起赏灯游玩。有点姑娘们沉迷与节日的氛围中,而有的姑娘则是故意走在人群后面,几个姑娘抱团走在一起,互相商量着:“跑吗?”“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p>
“你要还想继续在宫里过寂寞的生活就跟上前面的皇帝吧。”“都走到这了再来害怕被抓,太迟了。”“况且想逃跑的不止我们几个,你没发现人已经少很多了吗,说不定有些人已经先跑了。”“就是,那么多宫女,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一番合计下来,大家都同意逃跑,故意放慢脚步,从街边的小巷逃跑了。</p>
太平独自站在公主府修建的一座高楼之上,注视着前方灯火辉煌的长安城。“母亲。”太平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何事?”薛崇简回答:“我和大哥正要出门赏灯。”太平重新望向远方的长安城,“去吧。”隔了一会薛崇简才缓缓的说道:“天冷夜寒,母亲多加一件衣裳吧。”“好。”薛崇简走下高楼,薛崇训正摇着扇子等他,便出声问他:“母亲还站在高楼上吗?”“是啊,从天黑到现在。”薛崇训拍了拍弟弟的肩,向着公主府的正门走去,“走吧。”兄弟俩一前一后出了门。</p>
“看这满城明灯,这威严的皇城,仔细想想,你已离去快二十年了。薛郎...”太平伸手细细抚摸着围栏的木桩,眼神中充满了无限的心酸和寂寞。“我助皇兄夺回了皇位,可他却不信任我,甚至纵容他的妻子指示手下人污蔑我。”说到这太平低下头苦笑了一声,身形也有些摇晃,“若不是我,被张柬之杀的人就不会是张昌宗了。”许久,太平才抬起头,倚在旁边一根柱子上,直视远处的明亮的灯树。“母亲曾说我的能力配不上我的野心,不知现在的我能否做到?”</p>
(https://www.yqwxw.cc/html/139/139822/87297638.html)</p>
www.yqwxw.cc。m.yqwxw.c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