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灿未曾看他：“你舍不得就留下，操心阿束作甚，他在宫中受欺辱，你温柔乡躺得可舒服？！”</p>
音落，他将江束放在软榻上，检查小外甥身上伤势。</p>
江瑀吩咐小安子回王府将葡萄抱来，小安子见他唇角沁血，娃娃脸皱成一团：</p>
“公子，你身子不好，先回府让太医看看吧？”</p>
江瑀还未说话，顾灿便神色冷寒地握着长剑，从屋中疾步而出，剑柄斜指软榻：“束儿身上……”</p>
他见江瑀眸色瞬间通红，便知他已然知晓此事，他气得怒吼：</p>
“有你这样做兄长的吗！”</p>
小安子见他来者不善，旋身挡在江瑀身前，江瑀抬手推开，语调微冷：</p>
“去抱葡萄，莫要我说第三次。”</p>
小安子哪肯离去，解下腰牌递给院中的近卫，让人将葡萄和太医一块带来。</p>
顾灿眸色凝肃，冷冷看了江瑀许久，江束只要在家，三句话不离自家哥哥，他自然知道葡萄是江瑀养的猫。</p>
这个时候抱猫来，想一起走不成？</p>
乌云压顶，暮色渐浓，廊檐下的竹帘被风掀起，白珠乱跃，江瑀乏弱地靠在门柱上。</p>
“别想着寻仇了，皇帝性命垂危。”江瑀抬眸看向顾灿，“这仇报不了。”</p>
话落，他眼中涌出清泪，身体顺着木门滑坐在地，他将额头抵在了手臂上，全身剧烈地颤抖着。</p>
顾灿将头转向一旁，沉默少顷后，他走到江瑀面前蹲下身，伸手想给他号脉。</p>
可江瑀却将手藏进怀里，声音哽咽：“阿束怎么样？能赶路吗？”</p>
“不妨事，只是皮外伤，昏迷不醒只是因气怒攻心，修养一段时日就没事了。”</p>
顾灿凝眸看着他衣袖上的血迹，神色微顿：“束儿总说你身子不好，让我看看。”</p>
江瑀泪珠滚落，视线模糊，他恨了顾灿多年，可眼下唯一能依靠的，竟只剩下这人。</p>
顾灿放下剑，轻柔地拉起他的手腕，凝神号脉，不消片刻，搭在江瑀腕上的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双目鲜红似血。</p>
他狠狠咬着牙，神情蕴着肃杀之色：“武学根基被毁！身子坏成这样，是谁做的？是不是那个王爷？！”</p>
江瑀听了这话愣怔半晌，强取功力的绝望痛苦，似乎又重新煎熬着他。</p>
他熬过了那么多，舍弃了那么多。</p>
不管不顾的与他在一起，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他犹如身陷淤泥，无论是挣扎还是退让，都只会沉溺得更深。</p>
顾灿见他不说话，胸口起伏剧烈，重新捡起地上的剑，就走向长廊：“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p>
“舅舅！”江瑀急忙拉住他，“别去了，功力是……是我自愿给他的。”</p>
话落，他抬手掩住嘴，又是一阵低低的咳嗽，小安子奔过来为他拍背。</p>
顾灿抬脚就踹：“离他远点！”</p>
小安子见江瑀与他关系非同寻常，也未曾还手，疾步进屋倒茶。</p>
“别牵累无辜。”江瑀不停咳着，血迹濡湿他的手背，脑子也渐渐昏沉。</p>
顾灿见状，连忙从腰间荷包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枚金灿灿的药丸喂他服下。</p>
“瑀儿，不能赶路的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