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草原度过了无数岁月,昂古尔泰明白,能向薛延陀可汗派遣密探,薛延陀可汗亦能在他身边埋伏眼线。然而,无人能完全洞悉所有人的真实面目,因此他事先已明言,军中极可能混入了敌方的探子。</p>
苏定方将军也曾言辞凿凿,既然无法逐一揪出,便允许己方人马潜入敌营。一旦找到确凿证据,那些叛徒的首级必将落地,昂古尔泰当时欣然应允。</p>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形式,哪料短短几十日,几乎日日有人被揭露,他们要么自行招认,要么身上搜出种种暗号标记,总之,无一无辜之人。</p>
昂古尔泰对何乐为的手下改观,原先仅视为勇猛战士,如今看来,他们身怀多技,搜寻密探的本领亦是高超。仅凭日常行为的细微之处,他们便能察觉到他人的破绽,显见他们的洞察力何等惊人。</p>
清除大部分密探后,何乐为掌握了草原腹地的情势,于是向部下下达命令,准备三日,三日之后全军启程。</p>
何乐为并未率领大军,仅带昂古尔泰的三千精兵,三千突厥战士,以及霍去病与何乐为麾下的六千人,总计一万两千勇士,假若一切顺利,这支队伍足矣荡平薛延陀。</p>
按照何乐为最初的规划,只需九千铁骑,便可摧毁薛延陀,然而那样会造成惨重的损失,尤其是在草原深处,非战斗性减员可能是骇人的数字。如今,有了薛延陀和突厥的六千叛军加入,预计的伤亡数字将大幅减少...</p>
对于这些生灵的存亡,赫勒维只能承诺赋予他们丰裕的魂石赔偿,你们皆需交付信物,否则如何能确信你们的真心归顺?时下,欲投身大唐帝国者众多,若无染血之誓,任何人都可能轻易背叛。</p>
然而,一旦誓言烙印在心,即便是你们想回头,也是天方夜谭,此生只得追随我们直至终焉。这样的追随者在草原上日益增多,意味着大唐帝国对这片大地的统治日益巩固。</p>
当营地中众人仍沉浸在梦境之际,赫勒维已带领部下悄然启程。昂古尔泰原以为自己会在远征之列,毕竟三天前宣布时,他仍在出征名单之中。岂料昨夜,他被几位亲卫士兵制住,被禁锢于营帐之内。</p>
赫勒维选择了副将巴彦淖尔担任首席指挥官。这不是他对昂古尔泰的不信任,而是为实行内部权力分割,未来薛延陀将交予昂古尔泰,但不能只交给他一人。巴彦淖尔便是另一股力量。</p>
当选那一刻,巴彦淖尔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不知未来会如何。他内心忠诚于昂古尔泰,否则也无法成为其副手。但从赫勒维选定他起,他的主人便只剩一个,那就是大唐皇太孙赫勒维。</p>
而昔日的主人,从此只能是对手。这一点,从他的封号便可看出端倪。薛延陀将设立左右大将军,昂古尔泰自然为左大将军,而巴彦淖尔已被封为右大将军。</p>
他曾只是小小副将,从未想过晋升如此之快。这个淳朴的草原汉子原以为唯有战场功勋才能带来提升,却未曾想,政坛的明争暗斗也能助他跃升,直接从副将晋身为大将军。</p>
短短几刻之间,他的命运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骑马跟在赫勒维身旁时,他仍如坠云雾之中。</p>
“巴彦,你有多少儿女?”行军路上,赫勒维似察觉到他的迷茫,主动问道。</p>
“回殿下,微臣有三子两女,都已登记在册,待春暖花开,便要送往长安学习魔法与智慧。”草原人繁衍力强,巴彦身为前任副将,拥有广袤的牧地,家中牲畜众多,足以养育这些孩子。</p>
“我所知的旧规,不说你那三子,你的两女成年后,应当入王宫侍奉吧?”赫勒维言辞真切。无论是突厥还是薛延陀,可汗身边的侍女都必须出自大臣之女或侄女,以此确保无人敢刺杀可汗...</p>
在神秘的薛延陀帝国,女子虽隶属于各自家族,却能在可汗的宫廷中找到位置,每一步都需谨慎小心,因为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家族的衰败,但也可能带来无尽荣耀,若是有幸诞下王子,家族将瞬间跃升至权贵之列。</p>
“殿下的言辞,正是如此。”</p>
巴彦淖尔忠诚地回应,但他并未揣摩透何乐为的真实意图。</p>
“同样是侍奉,唯有诞下子嗣才能攀上巅峰,即使登高望远,也要看他人脸色。然而,当你成为大将军,你的女儿还需要屈尊侍奉别人吗?”</p>
何乐为骑在马背上,笑容温和,与先前那位果断决绝的皇太孙判若两人,让巴彦淖尔一时恍惚,难道殿下本性如此宽厚?</p>
巴彦淖尔迅速恢复冷静,这只是谈话的方式不同,何乐为的本质未曾改变,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依然存在。但他说的是事实,薛延陀草原上最高贵的职位便是左右大将军。</p>
一旦他成为右大将军,获益的不只是他个人,更是他的整个家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