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绪太激动，如同刚刚打开闸阀的泉涌，怎么都停不下。</p>
他已经连续喊了我好几声，推挡着我手臂似乎想和我说点什么，却又好像只是想把我推开。</p>
这样的举动无疑对此刻的我来说创伤很大，所以我更加拼命地死死地抱紧他。</p>
“王伟。”</p>
我也喊他名字。</p>
“真的是你。”</p>
我说。</p>
他推挡我的动作明显僵住，也就是这时我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他的存在。</p>
“你让我抱抱，可以吗？”</p>
之前所有的事儿、所有场景都还在我脑海中，历历在目。</p>
我嘴上不提起，可我的心和我的脑子却记得很牢很深。</p>
所以，我应该是被他从里面救出来了。当时我整个人已经接近昏迷，我被他赶出房门。</p>
几乎是被推出去的。</p>
只记得身上有粗糙的衣服布料盖住，特别扎人。也就是那种刺人之感让我保持一丢丢清醒状态。</p>
所以我的那个电话是他接到的？</p>
老天爷，你总算还是睁了半只眼睛。</p>
我在沉淀心中复杂的情绪，同时也让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回过神。</p>
他还是坚持把我推开了。</p>
我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躲闪着他的视线，不敢正视他。</p>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也带着愤怒，里面自然也夹着担心和看着我醒来后的短暂欣喜。</p>
他一直用一道火热的视线盯着我，沉默着，我甚至能看到他张合的嘴，可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p>
他一只手撑在我旁边，另外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都有些轻微浮动，好像要抬起来靠着我，却又仿佛扎根了一样挪不开。</p>
还是我先开口。</p>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压在心里。”</p>
我转动眼睛小心翼翼对着他视线，只对上1/3就不敢再继续。</p>
“没事儿，我承受得住。”</p>
他依旧还是沉默不语。</p>
这就让我有点心慌意乱了。我再次转动眼睛和他更大范围地对视。</p>
心中踌躇几次后，继续说着心里话：“我知道你肯定很不舒服。但请你相信，我……</p>
有非做不可的理由。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儿，我以为……”</p>
“你以为什么？”</p>
他的下巴仿佛因为声带振动被牵扯到一般，微微颤抖，就连他的手臂，还有他整个身子和头发丝都微微有浮动感。</p>
这是情绪全都堆积到头顶，已经到了一个巅峰值，被一道门死死堵着，极度想爆发，却又不得不往回咽，才会产生的生理浮动。</p>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像放鞭炮一样轰轰烈烈，震耳欲聋地炸了好多回了。</p>
“你不要这样，王伟。”我小心翼翼抓着他衣角，轻轻扯了一下，声如蚊虫：“你别这样。</p>
求你了。”</p>
我心里也不好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曾经陷入那样不堪入目让人无法招架的深渊里、魔爪中，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p>
我的痛苦是由我自己造成的，可他却是因为我才会痛苦，才会这样压抑又愤怒。</p>
他的脸很红，是被血液充斥的。这让我看了心里更是自责。仿佛有一根草深深往心底深处扎着，草根在深处摇曳晃动，搅得我心里又痛又痒。</p>
“李云烟，你不用求我。”他把他的衣服从我手里抽走，那一瞬间，我好像是被人从云端踹到地底下，失落值拉满。</p>
我五指用力并拢，可已经没有理由再去抓，只能深深地用力下抵，防止自己再去抓他。</p>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倒流，又酸又涩，又苦又痛。</p>
他的情绪也不高，脑袋拉到另外一边，好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最后又缓缓转过来。</p>
眉宇间透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无奈和悲伤来。</p>
那让我心里又是狠狠一痛。</p>
我想伸手去抚摸，但因为刚刚衣角被他抽走的事儿而踌躇不敢前。</p>
只能保持沉默。</p>
“你觉得，什么理由能让你自己说服你自己？</p>
如果你能说服你，再来和我说缘由。</p>
可如果连你自己都说服不了，那就没必要开口了，不听也罢！”</p>
“……”</p>
是啊。</p>
无论什么样的原因，无论什么初衷，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p>
我心里像是有成千上百条虫子不断在里面翻涌着，啃噬着。</p>
疼得我气都快喘不上来。</p>
可我连和他诉苦的资格都没有。</p>
我深埋着头，两只手已经交叠隔着被子放在我大腿上。</p>
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和他说点什么：“王伟，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不好过。对我很失望。</p>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也可以承受，但是请你相信，我从心里是希望你能好受一些。</p>
只要你能……</p>
你把这些全都忘了吧，能让你好受一点儿，比什么都重要。”</p>
他没反应，但头微微仰着，还是背着我的姿势。</p>
不知是不是在憋着情绪或是在憋着泪。</p>
我盯着他后脑勺，继续把话说完：“你不要因为我难受，你知道的，当你因为我难受时，已经证明我这个人不值得了。</p>
为不值得的人难受，不是你的风格。”</p>
“到现在你还给我整这些玩意儿是吧？李云烟，我真是低看你了！”他突然转过来，我感觉脸上和手背好像被滴了一滴雨水一样，被打湿了，只是还没来得及细致感受，我的双肩已经被他紧抓住，那细长分明的手指好像要戳进我肩胛骨去才肯罢休。</p>
“你倒是挺会说！不希望我难受？不希望我失望？</p>
不想看到我不开心？为了你难受不值得？”</p>
“难道不对吗？”</p>
我硬着头皮迎着他愤怒闪着泪光的眼睛，心如刀割。</p>
“对！”他轻轻点了几下头：“你说的什么都对，但你tmd说什么都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你以为你这么说，把你自己放到一个最低贱的位置老子就舒畅了？我告诉你，这比我为你痛苦为你难受让我看着更闹心。</p>
李云烟。”</p>
他抬手抹了一把泪，提了一口气，那只手再一次放在我肩膀上。</p>
然而这次目光却从我脸上挪到我的心脏。</p>
我被刺了一下。</p>
他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样的神色，期间还发出了一声特别复杂的声响，不知是自嘲还是什么。</p>
他又吸了口气。</p>
“我他妈就好奇你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嗯？”</p>
他用力戳了好几下，我忍着疼听他字句清晰地说：“要不我们请医生打开看看这他妈到底是黑色还是红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