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p>
刚拿到成绩的许美玲也傻了眼。</p>
陈江河考了三百七十二分，考回他的老家辽城完全没问题，他一脸的喜出望外。</p>
而许美玲却只有两百多分，如果当时她在本地选个中专说不定还有机会录上，但她作死的填报了辽城的中专，隔了一个省，录取分数有差异，她这点分数，注定是上不去的。</p>
彻底鸡飞蛋打。</p>
看着男人高兴的样子，她恨不得撕碎他的笑脸，一双眼里像淬了毒似的。</p>
“江河哥，我没考上，怎么办呀？”她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陈江河的态度。</p>
陈江河心里当然是欢天喜地，自己考上了，她没考上，意味着她不能去辽城读书了。</p>
他的清白还能保住，不用被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嘲笑，父母不会因此蒙羞，太好了。</p>
这些天他就怕万一许美玲侥幸考上了，他应该如如何自处，难道真的要带她回辽城的家里吗？不不不，那太可怕了。</p>
也是他高估了许美玲的能力，她脑子里那二两墨水，根本不够看。</p>
心里百转千回，但他脸上还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p>
“那只能我先回辽城读书，你带着孩子在许家屯继续备考吧，明年也许就能考上了。”</p>
虽然有点舍不得闺女，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和名声，他只能暂时舍了闺女，走一步看一步吧！</p>
许美玲的声音明显大了几分：“你不准备带我和孩子回辽城？”</p>
“我现在是去读书，不是去享福的，我们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商品粮，回辽城吃什么喝什么？</p>
大学虽然是免费的，但是补贴有限，不能什么都指着学校。</p>
你总不能带着孩子跟我喝西北风吧？”陈江河冠冕堂皇、义正辞严的说。</p>
“那你父母呢？他们也不要这个孙女了吗？他们重男轻女，嫌弃苗苗不是男孩？</p>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有告诉过他们，我们母女俩的存在？”许美玲的声音沙哑，情绪已然在崩溃的边缘。</p>
陈江河脑子飞快的转动着。</p>
“没有的事，你瞎说什么。”</p>
许美玲终于爆发了。</p>
“没有没有，陈江河你总是敷衍我，当我不知道吗？我偏要去，我就要去，谁也不能阻止我！”</p>
她像疯了一样把炕上的东西全部推地上，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p>
陈江河正要开骂，炕上自己玩的苗苗突然哭了起来，她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一条细长的口子，瞬间飙血不止。</p>
应该是炕上甩出去的什么东西割伤了她的额头。</p>
陈江河还是很心疼自己这个胖闺女的，狠狠地瞪了许美玲一眼，连忙抱上孩子去公社看。</p>
公社的医生给苗苗包扎了一番，孩子全程很乖，不哭不闹的看着前方，医生包扎完以后逗她玩，苗苗一直把头往后仰，不跟医生对视，跟她说了很多话都没有反应。</p>
陈江河尴尬的说：“这孩子好像有点认生，除了我们家里人，她一般都不太搭理外人。”</p>
医生突然严肃的摇摇头：“不是，我刚刚逗她，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正常的孩子人认生，一般是会躲在大人的身后，或者哭闹。</p>
她不排斥我的身体接触，但眼神跟我完全没有接触，还一直往后仰，这明显是不正常的。</p>
她平时在家里有什么表现吗？跟别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p>
医生的话让陈江河心里一个激灵。</p>
这几个月他每天不是上工就是复习，对苗苗的照顾也仅限于让她吃饱穿暖，丢在旁边让她自己玩，没有特意的去观察过她。</p>
现在想来确实有许多不对的地方，一岁的孩子应该不会这么安静好带，他以前一直觉得是苗苗太胖了，所以不爱运动，长大就好了，从没想过是孩子自己有问题。</p>
他赶紧把孩子的一些特别的表现告诉医生。</p>
“恕我直言，你这孩子明显是不正常的，这么大了还不会爬行，运动上明显落后于同龄人。</p>
而且孩子对大人说话基本没有反应，这也是不正常的，你赶紧带孩子去大医院看看吧。”</p>
陈江河突然想起来之前许美玲生产的时候，孩子在里面憋了很久，生出来的时候满脸青紫。</p>
“医生，难产对孩子有影响吗？”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p>
“怎么没有！这年头是十个难产九个有问题。”</p>
医生的话让陈江河瞬间脑袋爪子嗡嗡的。</p>
看着怀里眼神没有焦虑的孩子，他的天都快塌了，怎么会这样。</p>
他带着孩子直接往县里去，县里的医生让他最好去省城的医院检查。</p>
辗转来到省里的医院，医生了解的情况以后，又简单的给孩子做了检查，证实孩子确实存在智力问题，可能是因为难产缺氧而导致的神经发育异常或者损伤性疾病。</p>
这种病不像外伤，看得见摸得着可以对症治疗。</p>
这个孩子，基本上就被医生宣判“死刑”，没得救了，只能好好养着，养一天算一天。</p>
运气好的话，长大以后情况会慢慢变好，也许能够生活自理。</p>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连吃饭这种小事都需要大人代劳，一辈子伺候着。</p>
这年头，这种病，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的。</p>
陈江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回到许家屯的。</p>
他的天都塌了。</p>
一直以来，支撑他维系这段婚姻的纽带，就是这个闺女。</p>
可现在，这个闺女竟然是个傻子，呆子，以后都好不了了。</p>
如果不曾照顾养育过她，可能他还不会这么难受伤心。</p>
正因为这一年基本上都是他照顾女儿，付出了很多辛苦和父爱，所以心里才会这么难受。</p>
如果他一走了之，苗苗以后会面临怎样的境遇？</p>
陈江河已经可以想象到，一个傻姑娘，在农村里，会面对什么。</p>
讥讽，嘲笑，谩骂，嫌弃。</p>
可能还有来自农村老光棍的威胁，她甚至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不能说出自己的感受和境遇。</p>
想到这里，他的心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这一刻，他无比怨恨许美玲。</p>
为什么要让这一切发生，为什么要逼婚，为什么要把自己吃的胖成球，为什么要难产，把孩子害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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