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绥卿却似早认了命一般并不难过,只关切地问她:“那你现下感觉如何?手脚可有麻痹之感?”</p>
姜念晚静下心来,认真感受了一会儿,摇摇头:“许是我不通拳脚的关系,气血运行较你要慢许多,还未有什么感觉。”</p>
虽还没有症状突显,但这话显然也不能让人放心,毕竟前路似乎已定,只在早晚罢了。</p>
陆绥卿捡起地上那棵九曲草来,仔细看了看:“你方才说吃了它能少一些痛苦,可是真的?”</p>
姜念晚点头:“嗯,九曲草可以镇痛解麻痹,吃了它你的腿脚兴许会好一些。”</p>
陆绥卿却笑着拒绝,将草递向了她:“正如你所说我有武功在身,气血运行快于常人,相信那毒素早已遍布了全身,吃不吃它也没多大意思了,还是你吃了它吧。”</p>
姜念晚想了想,接过草从中掰开,递还一半回去:“那一人一半好了。”</p>
陆绥卿只将目光凝注着她,却不肯接。姜念晚抬眼看了看天边的日头,语调凄切:“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日落了。若你走得太早,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山谷里会害怕……”</p>
话音落处,整个山谷仿佛都静止了。</p>
从没有任何时候能跟这一刻相比,陆绥卿突然疯狂地想活!他不畏死,却畏她害怕。</p>
他终于接过那半棵九曲草,与她一同吃了下去。</p>
“姜念晚”,他头一回如此认真正式地唤她的名字。</p>
姜念晚狐疑地看着他:“怎么了?”</p>
“当真就……没有半点法子了?”</p>
问这话时,陆绥卿的双眸晕开细碎的光泽,如水流波,让人不忍拒绝。可姜念晚不想再拿虚妄的谎言欺骗他,狠下心摇了摇头。</p>
她将双目垂下的同时,缓缓掉下一滴泪来。翦翦轻风拂过,两颊一片冰凉。</p>
姜念晚是为陆绥卿难过,也更为自己难过,明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之前的那些年,她只是为复仇而活,从来不曾有过任性,也从来不曾有过脾气,有的只是谋算与委曲求全。</p>
她以为她很快就能看到薛家人伏诛,可她自己却走在了仇人的前面。</p>
这让她如何甘心……</p>
到了那头,又如何与亲生的爹娘讲呢?</p>
心下思绪纷乱,正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情时,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在她的粉腮上轻轻揩拭了两把。</p>
姜念晚蓦地抬头,迎上对面人宛若实质的关切,她泛着水光的双眸仿佛两片小镜子,映出陆绥卿深邃的眉眼。</p>
“你怕吗?”他轻声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