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姐姐？”</p>
“晚姐姐？”</p>
萧誉接连唤了两声，魏念晚才从纷繁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然后循着萧誉的目光看到自己杯中又落入了一片飞花，牵了牵唇角，勉强扯出个笑容：“殿下问吧。”</p>
说着，也将那杯酒饮下。</p>
这个问题，萧誉仍是有些踌躇，斟酌了再斟酌，才试探着问：“假若……我是说假若，我不想去吴国做质子了，晚姐姐可会看不起我？”</p>
问完，萧誉便认真地观察起魏念晚脸上的细微反应，想判断她对此事的真正看法。然而魏念晚却比他想的还要有城府，她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恶。</p>
须臾后，魏念晚答：“不会。”</p>
“为何？”萧誉眼中闪烁惊喜之色。</p>
“那就是下一个问题了殿下。”谁知她的这句话才说完，又一朵飞花飘进了她的杯中。</p>
是以不等萧誉问，她便接着回答道：“世人的信仰五花八门，各有不同。有的人将‘忠义’视为信仰，哪怕后来发现自己只是一颗棋子，他也会愚忠到底，因为在他的眼里‘忠义’大过自己的性命。而有的人惜命，将‘活着’视为信仰，哪怕要辜负一些人一些事，他也会先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前。这两者没有谁比谁高贵，都只是人们内心的信仰罢了。”</p>
说完，她将手中的那杯酒饮下。</p>
虽则从她的话中，萧誉听出了对后者的些许鄙夷，但至少她没有反对他的想法，那么也就意味着严公公所提之事，是有可能实现的。</p>
当然，萧誉明白这种事急不来，不能一下将人给吓住。反正离着西洲还有些距离，他大可一点点试探魏念晚的反应，待到时机恰当时再提一起逃走的事也不迟。</p>
等再次轮到魏念晚发问时，她看萧誉已饮了几杯，正是微醺之时，终于开始问起令她耿耿于怀的那件事。</p>
“殿下昨晚醉酒后，说了许多早年宫中的事情，还提到咱们大梁昔日的战神魏良弓……”说到这儿，魏念晚不免惋惜地摇了摇头：“我与那位魏将军同姓魏，五百年前怎么也算本家，自然对他的事情在意一点。不知当年他到底入宫撞见了何事，落得那样下场？”</p>
几杯热酒入腹，面色不免泛红，可等魏念晚将话问完，萧誉的脸色已由红转白，看上去很是吓人。</p>
他良久不言，之后终于开了口，却是反问：“晚姐姐这话由何而来，是谁说魏将军当年入宫撞见了何事？”</p>
“自然是殿下啊！”魏念晚笑起来，反正昨晚萧誉醉成那样，她如何说都不会引起他的怀疑：“殿下难道忘了，你昨日提到他时，可是不住地自责呢！”</p>
萧誉的心再次一惊，明明没有飞花入杯，却也慌张地端起面前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又自斟自饮，连着喝了两杯，方才罢休。</p>
魏念晚要的便是他醉，是以也不加阻拦，就静静看着、等着。</p>
萧誉似终于有了勇气，开口道：“晚姐姐，其实——”</p>
“殿下！”魏念晚抬起一只手将他打断，笑吟吟提醒他：“方才是我粗心大意，未将飞花令的规矩说清楚，只说凡对方所问，不得回避，不得撒谎，却忘了说如若不真心，后果会如何。”</p>
魏念晚有意停了停，而后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后果便是，会永永远远的，失去对方。”</p>
萧誉怔然地看着她，第一次鼓足勇气想要撒个谎，却就这么给咽了回去。</p>
方才酒饮得急，现下醉得也快，萧誉也分不清一个游戏是否有必要如此郑重，他只知道一件事——</p>
失去她，绝不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