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晚的脸色一点一点褪至冷白,她终于明白了当年的真相。</p>
其实功高盖主这种说辞,她原本就觉得虚无缥缈,毕竟良将难求,只要当君主的有十足把握能震慑住他,又怎会自断一臂呢?</p>
需得有个真正的导火索将上位者的怒气彻底激发,让他意识到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被挑衅,被羞辱,他才会最终狠下心肠来拿出决断。</p>
而洒到薛贵妃胸前的这碗羹汤,便是将圣上彻底激怒,将魏氏一族送上断头台的导火索。</p>
食案下,魏念晚的手已紧握成拳,指甲掐进掌肉里,拳头微微发颤。可食案之上,她的神色却依旧平静,落在萧誉的眼中,她只是个在听旁人故事的局外人。</p>
“若我猜得没错,彼时那位魏将军,应是皇后一党的吧?”薛贵妃身为后宫女子,能让她甘冒失宠的危险也要拿自身清白去栽赃一位将军,魏念晚属实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来。</p>
萧誉果然点点头:“魏良弓效忠的是我父皇,在他眼中皇后才是母仪天下的典范,而我的母妃只是那迷惑圣心的妖妃。”说到这里,萧誉面上倒是轻松了不少,愧疚之意已所剩无几:“故而这些年我也时常劝自己,他与我母妃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不是母妃搬倒他,便是他搬倒我母妃。”</p>
“原本殿下是这样想的。”魏念晚话语平静,内心却在冷笑,人们总说人心隔肚皮,今日她算是真的认识到了。</p>
与萧誉初相识时,她将他视为好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更是愈发信任他,甚至觉得若大梁未来的君主是他,便是大梁之福,至少他不会如当今圣上一般,成为一名昏君。以萧誉的品性,必将成为一位仁君。</p>
可她竟是大错特错了!</p>
看着就坐在自己对面的萧誉,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张脸,可魏念晚却觉得今日才与他真正认识。</p>
萧誉端起酒杯想要再饮时,才发现对面投来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冰冷迫人,他抬头看向魏念晚,想要求证,可魏念晚的脸上突然又显露出笑意。</p>
萧誉一时心虚,将手中酒杯放下:“是我没遵循飞花令的规则,不该随意饮酒。”</p>
魏念晚抬眼看看廊外的紫荆树,枝条已变得十分平静,也不再有落花。便道:“罢了,已无风了,这游戏便结束了吧。殿下若是想饮酒,可随意。”</p>
闻言,萧誉便也不再拘着,端起那杯酒了饮尽,复又斟上。</p>
“晚姐姐不喝么?”他看着魏念晚面前许久不动的酒杯问。</p>
魏念晚摇摇头:“借酒消愁愁更愁,有心事时,我反而喝不下。”</p>
一听这话,萧誉立时紧张起来:“晚姐姐有何心事,不妨也说来听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