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雪夜里。</p>
我靠在凤鸾春恩车内的软垫上，撩开帘子，看着外头盈盈如鹅毛一样的白雪。</p>
此刻，这万籁俱寂的宫城里，唯有我这车上悬挂着象征着的喜庆的铃铛，稍稍给人心中的慰藉。</p>
到底太安静了还是不好。</p>
总让人心里毛毛的，想起搜宫的那天晚上。</p>
那一夜，也很静。</p>
我虽不曾亲眼目睹魏公公在陈美人宫里找出火石、火油这些东西的场景，却能想象得出，那样一个美人近乎癫狂时的歇斯底里。</p>
她一定不甘。</p>
但这不该是她的理由，皇后和淑妃，实在是无辜的人。</p>
思绪万千，面前炭盆的暖意和窗外寒冷的风交织着吹在我的脸上，令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哆嗦。</p>
“阿嚏！”</p>
我忙放下了帘子。</p>
吹冷风可不好。</p>
顺带，我又吸了吸鼻子。</p>
在车内坐好，我将弯下身子，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看着眼前偶尔噼啪燃烧着的火。</p>
暖暖的。</p>
不多时，乾元宫到了。</p>
我照着规矩洗漱，被裹成了个粽子送进了乾元殿的龙榻上，屋内是熟悉的龙涎香，烛火亦是明亮。</p>
一室融融，便是如此了。</p>
我瞧了一会儿，就听见侧殿有人过来的声音，那脚步沉稳，也是熟悉的，自然是萧昱。</p>
他来了。</p>
忽然，我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p>
我也有些日子没看见他了。</p>
起初是庆幸的，觉得见不到他，也不用应付他，后来才会慢慢去想，此刻的他，在做什么？</p>
今夜的月亮那么圆，他会不会也瞧见了，然后想起中秋那天晚上，我在院中醉酒，他抱着我回去的场景。</p>
思绪万千，他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了。</p>
“在想什么？”</p>
他忽而问着，神色十分认真。</p>
！</p>
我当即回神，看着面前的他。</p>
他就站在床榻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不似他以往看见我时总会带着的那一丝戏谑。</p>
下意识的，我有本能的直觉，感觉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好。</p>
“在想……”</p>
我犹豫一下，老老实实回答道：“在想臣妾没瞧见皇上的这几日里，皇上都在做什么。”</p>
“十月十五那日，月亮可圆了。就是那晚上天气并不好，没一会儿乌云就来了，臣妾原本好好的兴致，也回屋去了。”</p>
说着，我又叹了口气，道：“最近难得有好的事情，偏偏被‘不懂事’的乌云打搅了。皇上您说，这乌云是不是很不好？”</p>
……</p>
萧昱有一瞬间的沉默。</p>
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觉得“童言无忌”似的，觉得我的话傻傻的。</p>
“朕不知道。”</p>
他想了想，道：“那晚朕陪着莹雪。她心情不好，朕就给她讲故事，后来哄了她许久，她才睡下。”</p>
他在陪莹雪啊。</p>
这个，我当时倒也想过。</p>
皇后病了以后，公主忧心忡忡，时常扫洒侍奉在侧，萧昱看见女儿日渐憔悴，当然也会心有不忍。</p>
“是该陪陪公主。”</p>
我想挠挠头，但发现手裹在被窝里，紧得很，只是挣扎了一下，只好干巴巴地笑着。</p>
咳。</p>
主要是这个话题吧，不太好，涉及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了。</p>
果然。</p>
如我所想的一样，萧昱不说话了，我俩大眼对小眼，就这么互相看着。</p>
“……”</p>
我想说点什么。</p>
但想来想去，又说不出口。</p>
良久，他才叹气，回身对着屋外喊道：“魏仪。”</p>
！</p>
他一喊魏公公，我几乎就是“虎躯一震”了。</p>
呃。</p>
这是嫌我“伺候”得不好，又要像第一回那样，将我给送回去，“完璧归赵”了？</p>
心里正紧着呢。</p>
魏公公进来一问，他却是吩咐道：“去把东西拿进来吧。”</p>
“是。”</p>
魏公公答应一声，便转身出去了。</p>
我莫名其妙。</p>
这两个人在我面前打哑谜呢？</p>
怎么说了几句话，一点都不透露！？</p>
“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