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儿仍是没动。</p>
“她这样多久了？”阚明瑞问旁边那人，因为早上的饭也是他送的，当时看着柳妍儿还能进食。</p>
那人说：“有那么一两个时辰了吧？那孩子身体不好，怕是病了。你看……能不能想想法子？”</p>
阚明瑞舀了一勺饭在柳妍儿的食槽中，“我能有什么法子？你们吃的比我还好。谁在这里不是命？”</p>
晚上无事，花斑斑正和几个老家伙摇骰子。</p>
阚明瑞想着这种事也不是不能说，便弓腰驼背地蹑过去，用皖州的口音说：“头儿，新牢里有个血囊倒了。我刚才去送饭来着。”</p>
花斑斑正玩得开心，“走走走，不长眼色。”</p>
阚明瑞知道他不待见自己，很是无奈，又说：“那个很新，才用过没几次呢，上面要问的，我怕……”</p>
花斑斑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死一个两个怕什么？”他开了盅，眼睛一亮：“大！哈哈哈！你们俩兜裆布都要给我了！”</p>
阚明瑞被一个老家伙挥舞着胳膊挤开，听着这一群人吆五喝六，心里窝火。</p>
那天后半夜，大部分血囊都睡了，阚明瑞又带上饭食和水，偷偷回去牢房，爬到柳妍儿身边。见傍晚的食槽根本没动，她之前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p>
阚明瑞感觉这姑娘随时都在跟阎王爷打招呼了。绕到一个能够着胳膊的角度，摸了一把，触手冰凉！真不像活人的温度。</p>
“……喂，喂！”阚明瑞顾不得了，伸手一拽，把人直接拖到跟前，这么大的动作，柳妍儿居然还是没反应。</p>
附近的血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听阚明瑞在黑暗中骂道：“别他妈死在这儿啊！”</p>
“怎么了？”</p>
“是那个生病的丫头。”</p>
人们说着。</p>
阚明瑞转身下了梯子，去拿门口的钥匙。</p>
这下，血囊们好激动！好像看到了救世主，纷纷爬起来观望，“怎么样啊？”“小兄弟，你可得救救她！”“真是个大好人！”</p>
阚明瑞打开柳妍儿的囚笼，钻进去摸她脉搏，着急地喝道：“都闭嘴！想害死老子吗？”</p>
人们悻悻地安静下去，但无一不是充满希冀地望着他。</p>
柳妍儿的身体冰凉，但还有微弱的脉搏。阚明瑞为求稳妥把自己灵根结都锁了，因此也没法进一步检查，不过根据常识，昏迷到这种程度肯定不妙。</p>
阚明瑞拿水壶喂她，但她连吞咽反应都没有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好像就在自己手里飞快地流逝着。</p>
“醒醒！”阚明瑞捏开了柳妍儿的嘴巴，硬生生往里灌。</p>
旁边那干瘪瘪的血囊着急地说：“你能不能，用嘴喂？”</p>
阚明瑞骂道：“你放什么屁呢？”</p>
那人赶忙摆手，“不不不，你这不，不是喂不进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人救到底，别嫌弃她啊。”</p>
阚明瑞狠狠翻了个白眼，把柳妍儿揽在怀里，破釜沉舟地含一口水，嘴对嘴地渡进去。</p>
那人笑了，“嘿嘿，你刀子嘴，豆腐心。”</p>
阚明瑞顾不得理他，感觉自己耳根子烧了起来，闹了个手忙脚乱，脸红心跳，喂进去多少水不知，倒是两人的下巴和脖子都湿了。</p>
良久，阚明瑞大喘了一口气，发现旁边那血囊还在看，眼中翻涌的赫然是八卦之光。他憋了半天，没蹦出一个字。</p>
这时柳妍儿似乎有点动静了，阚明瑞只能再接再厉，又捏开她的下巴。但这回柳妍儿好像是有意识的，呼吸频率随之改变，这使得阚明瑞更觉得自己耍流氓！喂个水斗都算得上体力活了，搞得自己满头大汗。</p>
突然，柳妍儿身子震动，上下颚一关，狠狠地咬了下去。</p>
“嗷！”阚明瑞的舌头破了，痛得大叫，往后退开。</p>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的血囊问道。</p>
阚明瑞指着肇事者，痛得说不出话来。</p>
结果围观者有的笑了，倒是十分乐天，“哎呀，好事好事！”“好得很好得很！”</p>
柳妍儿虚弱地撑起身子，直往角落里缩，完全是一副被羞辱了的样子，泪如泉涌，“你，你！”</p>
阚明瑞恼羞成怒地骂道：“臭婊zi在那装死，活该饿死你！”</p>
说着钻出囚笼，重重地给她锁上。然后恶狠狠地瞪着旁边那个出馊主意的家伙，抬腿就是一脚。</p>
咣——！</p>
周围连着的囚笼全都震了起来。</p>
“哎呀饶命！饶命。”那血囊一边求饶，屁滚尿流地缩到角落里去了。</p>
————————————</p>
第二天傍晚，阚明瑞硬着头皮又去送饭，但柳妍儿却不在囚室中。都不用他问，好事者主动告诉他，柳妍儿被沈大人的卫兵提走了。</p>
沈彻有多离谱，阚明瑞是知道的，他用血囊，可不止放血那么简单。这里的守夜人整日放纵，淫迷之音时常从楼里传出来，甚至轮班放哨的时候都要带个血囊上去。</p>
阚明瑞放弃去找花斑斑了，自己摸去沈彻那边看看情况。</p>
指挥使的房间虽说在主阁上层，但戒备并不森严，这个守夜阁差不多已经废了，放眼望去全是漏洞。这么暗的天色之，也没人点照天球，因为用药时刺眼的光线会影响快感，所以楼上每个房间里都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台。</p>
阚明瑞悄悄靠近，先是溜进隔壁耳房，踩着阴影的位置，越过两个吸得正迷糊的家伙，无声无息地爬上顶梁。而这房梁和沈彻的房间是相通的，隔板也并不是严丝合缝。</p>
阚明瑞藏身于黑暗中，在隔板上找到了一条缝隙，稍稍抠大一点，把眼睛贴上去看。</p>
沈彻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嘴上、下巴上都沾着血，一笑露出一口红牙，跟那吃人的妖怪似的。而柳妍儿蜷缩在角落里，衣衫凌乱，裸露的脖颈、双臂、脚踝上，各有参差不齐的牙印。</p>
阚明瑞紧紧皱起了眉。</p>
沈彻淫笑着，“都，都出去！”然后开始解腰带。</p>
屋子里其他人似乎也享用了柳妍儿的药血，笑着说了几句疯话，便带上门走了。然后沈彻迫不及待，张开双臂直扑到柳妍儿身上，一手捂住她的嘴，按下她尖叫，另一只手“呲”得撕开她裤子。</p>
阚明瑞本不忍再看，但这时那少女一只手摸到沈彻脖子后面，干脆利落地捏了几下。便只见沈彻嘴里嘟囔着含混不清的梦呓，往边上一歪，安详睡去。</p>
阚明瑞大惊！他刚才没看清，屋子里灯光太暗，而柳妍儿一直处在阴影中，一丝声息都没泄露出来。</p>
……</p>
花斑斑不见了。</p>
阚明瑞到处找了一圈，急得心慌，吓出了一身冷汗。这事他前后串联，越想越是奇怪，只感觉有种阴森森的寒气把自己笼罩。</p>
柳妍儿居然有问题，那柳薰儿、安三郎、林赖、花斑斑……他们想干什么？</p>
阚明瑞赶紧把这事报给元麓山，等到后半夜才有回音——</p>
“那不一定是柳妍儿。”</p>
阚明瑞震惊！</p>
过了会儿元麓山又说：</p>
“留意瞬天部的动向，静观其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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